晏舔了舔舌头,觉得口干舌燥:“可是楚祖陵在那。” 阎良花茫然的一瞬,随即想起来,白不厌的太爷爷葬在泗州,而古泗州城正在洪泽湖范围内。水淹祖陵……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这就相当于把祖宗的尸骨拿水泡上,不孝子孙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弟弟可真敢出主意。 白不厌换完衣服走了出来,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褂子,青俊青年的气息很足。 “我隐约听见你们在商讨,怎么不继续说了?”他落座追问,习武之人耳目聪明,听见他们窃窃私语,但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霍晏将自个儿蜷缩起来盯着脚尖儿,脸上都是汗,说胆大也胆大,说胆小也胆小。 阎良花大大方方地说了霍晏的主意。 白不厌一听觉得可行:“可以。” 阎良华无奈笑着摇头:“可以什么可以?怎么会只有霍晏一人知道这主意,工部那帮人早就想到了这个招,只是没人敢提罢了。淹了祖宗的陵墓,那帮官员可就能借题发挥了,如今太子也有了,只怕他们要再开宗庙废帝。” 白不厌:“你想想办法呢。” 阎良花的白眼都快翻上天花板:“哥哥,那是你家祖坟,什么办法也不能淹了祖坟呀。除非改朝换代。” 白不厌倦怠地说:“是个好主意,皇后什么时候谋朝篡位?” 霍晏听着二人的对话目瞪口呆。 阎良花帮他将下巴合拢:“乖,去写一个具体的策划方案,等着什么时候被人谋朝篡位了,就把你的策划案交给下一个皇帝。” 霍晏快被吓哭了:“我对姐夫忠心耿耿。” “姐夫对你姐忠心耿耿。”白不厌乖巧一笑,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表忠心的机会。 阎良花陷入自个儿的沉思当中,继续加高高家堰,水淹泗州城,让白不厌的太爷爷长眠水下也不是个长久的主意。运河也会淤积,只能引黄济运,打通黄河与洪泽湖,黄河水先进洪泽湖再出海,但这样一来,随着时间流逝,洪泽湖会瘀,湖面虽大,湖底非常浅,蓄水量大减,接下来还是个死循环。 那么问题来了,新华国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阎良花记得前辈讲课时说过,在末世以前那个工程很浩大,被骂被喷,但还是坚持建造,对了,在黄河干流上修水坝。 她记得不是很深刻,又看了一下地方图纸,然后开始涂涂画画。 霍晏在旁边观摩着。 黄河干流上的水库,不是用来拦沙沉沙的,而是调水调沙。 黄河枯水期,相邻几个水库一起调度,先慢慢蓄水,再同时放水,人为制造小型洪峰。 比如说三门峡在小浪底上游,三门峡先全开下泄,水到小浪底水库,搅动小浪底水库沉积的泥沙,然后小浪底再全开下泄,依次而为。 这样,就制造了一股含沙量比正常黄河还大的人造洪峰。 霍晏激动地拿起了一张草纸,端看半天:“水流非常急的时候,含沙量越大,非但不会沉积,反而冲刷力度越大,就像一张砂纸在打磨河床一样。” 白不厌:“每年几次的联合调水调沙,使得黄河主河床成功刷深。还可以试一试干堤上搞淤背。在大堤背面用沙包做围堰,抽浑水进去,泥沙沉积,开口引清水出来,直到跟堤面差不多高。” “这时再种上杨树。”阎良花补充了一句。 霍晏问:“为什么要种树?” 阎良花茫然:“不知道,但就是应该要种树。”她忘了自个从哪听来的知识点。 白不厌又重新捋了一遍:“想完全按照咱们说的建造重置,还挺困难的。” “黄河害在下游、病在中游、根在泥沙数千年,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霍晏你整理一下,陛下再找工部的人一起商讨吧。”阎良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手将手绢儿塞到了怀里:“我儿子困了,我去哄他睡觉。” 里屋,楚阎云嚎了好几嗓子,大中午的开始闹觉。 乳娘哄了半天都没缓解,阎良花觉得,这时候她这个亲生母亲大展母爱了。 她刚一进里屋,就见小孩子叼着乳娘,吃的正香,闭着眼睛缓缓的睡了过去。 她只能尴尬一笑,故作深沉地说:“要说养孩子这件事情,还挺不容易的,还得天天听他哭。” 乳娘不解其意,笑容满面的说:“娘娘是头一次待孩子,不知道太子殿下其实已经很乖巧了,只在困倦的时候哭闹两声拍一拍,哄一哄,再喂些奶吃就能睡过去。旁的孩子昨天坐地能哭上一两个时辰呢。” 阎良花只能夸奖:“我儿真乖。” 她立志要将自个儿子培育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孩子,但孩子好像无师自通地乖巧起来。英雄无用武之地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