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端小皇帝的一死,上层陷入惶惶状态。 北端从不缺少幼年皇帝,他们都会长大成人,一直到中年病亡,让北端的强大延续下去,没有耽误国家的发展。 这是第一次有幼年皇帝夭折,那个原本在众人心间的话旧事重提。 “郭先生似乎不再保佑我们。” “郭先生似乎无法再保佑我们。” 对郭赵的质疑声此起彼伏,国师那高高的位置更像是高台,众人躲在阴影里悄悄议论,缓缓的伸出手,七嘴八舌像是要将他推下去。 但没有一个人敢真正站出来,去和他正面对抗。毕竟他过往的神迹,以及不会老去的容颜,昭示着他的不凡。 于是那些暗地里藏着的人,将炮火集中在了安平身上,把草率进攻造成的损失都记在了她的头上,声讨声一浪接着一浪,几乎将那个瘦弱的女子吞噬。 宫里宫外都在议论着,宗亲们商量着开宗庙废摄政公主,以此来试探郭赵,却未得到郭赵的反应。 他白日在住所盘膝而坐,直到太阳西斜才起身,将居住几十年的场所收拾一下,只收拾出一个薄薄的小包袱。 无论住了多少年,也终究只是个过客。 郭赵披着一身裹了全身的斗篷,犹如阴影一般,悄无声息地在宫廷里游走着。前往到处理朝政的宫殿,看见在厚厚堆砌奏折后面的安平,四下无人,熄灭了的两个烛火无人来点,暗淡的光映照着夜间的宫殿,显得格外幽深恐怖。 他说:“明儿个他们就要废你,今儿个你不想着对策,还在批奏折吗?” 安平放下了笔:“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天我还是摄政公主,批奏折是我的职责。至于明日,明日再说。” 郭赵无奈:“还不走吗?” 安平反问:“你要走吗?” 郭赵的确要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他要留下来的理由。 小皇帝幼年便听见了刀剑声,所以很快失去了性命,随着最后一任皇帝的夭折,北端的国运到此将止。 不该存在的将要消失,这才叫做顺应天命。 安平沉默了片刻,提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着字。 良久后,她吹了吹纸,将纸张塞进信封里,递给了郭赵:“您走吧,这算是我的别离书。” 郭赵捏着一角,“倘若是竹叶的话,一定会哭着喊着让我带上她。” “那孩子呢?” “和她郭师叔一起先一步离开在安全的地方,处于不安全的只有你和我。” 安平遗憾的说:“被您选中的孩子很幸福,可惜不是我。” 即使郭赵教她读书,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她仍旧不是对方未来计划里的一员。 “你很像洛克。”在郭赵永久存活的生命里出现很多可爱的孩子,让他心疼怜悯并且爱护,他出于怜悯做错了太多事情,付出太多代价。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浓重的夜色,黑暗中暗藏着太多的危机,鸟却在空中盘旋而不落下,茂密的枝叶和高高的墙后蕴藏着杀机。 预备好的弓弩等着身影一入范围内,便猛地弹出,带着嗖嗖烈风向人疾驰而去。 郭赵走在剑雨中,分毫未伤。 他是人间来客,命运使者,脱离时间,更脱离人世尘埃。区区弓弩纵然伤他,他的伤口也会迅速愈合,纵使弓箭扎入心口,拔出来就好。 这些刺客很快意识到,没人能阻止郭赵的步伐停下,刀霜剑雨不行,他们更不行,因为对方不是人。 刺客人群中,终究还是有人崩溃,大叫一声,心智本就混乱,如此更加恐惧,不敢像那如神灵一般的人动手。 夜色只留下满地的弓箭,还有凄厉的叫声。以及那一道停步的身影。 郭赵的手一直护在腰间,不让弓箭伤到那一封信。 转角处的长廊挂着一盏明亮的灯笼,挂得高高的,幽幽的光代替了今晚被遮住的月光。 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的墨迹还没干,被蹭的有些模糊,但每个字儿还是清晰地跳到脑海里。 安平敬上: 我不知道苍天有多高,大地有多厚。只看到寒暑更迭日月运行,消磨着人的年寿。 兄长的背越来越佝偻,我的个子越来越高,只有您什么都不变。 您说,被圈禁在了命运时间里的人不会老去。 您还说,天的东方生有神树,下置神龙衔烛环游。 我幼时不知天高地厚,曾有个念头,我要斩断神龙的足,咀嚼神龙的肉,使它白天不能巡回,夜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