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牙的背影,“你给我回来…” 唐晓咳了咳遮掩住自己的低笑,“算了,莫大夫不知好歹,您别放在心上。” 穆玲珑叉着腰扭头瞪着唐晓,“只有本郡主可以训他,旁人一个都不可以。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倒是不错,他啊,就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可是本郡主…”穆玲珑望向灯火阑珊,见莫牙的背影愈行愈远,声音也渐渐柔下,“好喜欢这份不知好歹…” 穆玲珑提起灯笼歪头看了看,转身递给身后的唐晓,嘟着嘴道:“不如,送给你了。” ——“送给属下?”唐晓微微愣住,一时都忘了伸手去接。 “你要是不要?要是连你也不稀罕,本郡主就踩扁了扔了它。”穆玲珑装作要松手的样子。 “属下要。”唐晓回过神,“郡主的礼物重过千金,属下谢过郡主。” 穆玲珑从唐晓这头争回些脸面,哒哒哒踩着步子往自家府邸去了。唐晓提起穆玲珑刚买下的灯笼,殷红的光亮照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 唐晓在蜀中长大,巴蜀贫瘠困苦,有碗饱饭吃就算满足,大旱一场,更是差点饿死。从巴蜀到岳阳,千里路程艰难跋涉,他要过饭,和恶狗争过食,要不是拼着一口气,大概早已经死在了路上。 好不容易进了岳阳,皇子之身却是无处可证,世人当他是个死胎,知道真相的刺墨却只会让他远走高飞,宁死也不愿意帮自己。 进了贤王府,穆瑞惜才不假,但对自己也是利用大过了真心,在唐晓眼里,穆瑞对幕下门客的宽厚慷慨,更像是一张已经变成习惯的脸谱。没有温情,只有目的。 但穆玲珑不一样。 唐晓还记得,自己为贤王府押镖,与贼人恶战伤了腿脚,穆瑞仁厚让他留在王府养伤,穆玲珑那时才十三四岁,暗夜里摸着黑推开厢房的屋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浑身是伤的自己——“你是那个傻子吗?” ——“傻子?” 穆玲珑的青涩懵懂在脸上袒露无遗,“再贵重的东西,比得上自己的命吗?你就是个傻子,下回可不要这么傻了。” 唐晓看着穆玲珑的脸,她是贤王穆瑞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堂妹。穆玲珑带着童真的话语,让唐晓感受了从未有过的脉脉温情,也让他心甘情愿做穆玲珑的守护者。 ——“唐晓,你又是傻了么?”穆玲珑走出去老远,忽的转身唤道,“刚刚还催我,这会子你又不急着押我回去了?”见唐晓捧着灯笼动也不动,穆玲珑捂嘴偷笑,“都送给你了,还怕人抢了不成?别人不要的你却当个宝贝,真是个…傻子。” 唐晓低头又看了眼手里的红灯笼——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唐晓希望这绝不是最后一件。 客栈门口,莫牙沮丧的坐在了台阶上,戌时,都已经过了戌时,程渲居然还没有回来!?莫牙有些不能忍了。 才第一天进司天监,怎么就成了穆陵母子的座上宾?难道是穆陵看上了程渲?呸呸呸,莫牙直想啐自己,来路不明的布衣瞎子,谁能看得上?长的美也看不上。 难道是程渲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穆陵借赴宴挖了个坑要弄死她?呸呸呸,莫牙直想抽自己,神蛊易容,程渲和修儿完全是两张不同的脸,你还信不过自己的神蛊么? 难道是程渲对穆陵心存旧情,赖在宫里舍不得出来?莫牙忽然没了力气抽打自己,程渲和穆陵十几年的情意,你和她才认识几天?莫牙啊莫牙,你动不动对人家冷嘲热讽,瞎子神婆的喊个不停,程渲心里不知道怎么恼你呢… 也不该啊…昨晚不也挺融洽?莫牙垂头丧气的俯下身子,可人家程渲今天和穆陵同席吃饭了…穆陵是什么身份?齐国五皇子呐…五皇子又怎么样?不也是食五谷睡板床么? 莫牙深吸了口气挺直脊背,双手握成了拳头,要确定是穆陵放火烧了摘星楼,自己非得狠狠揍他一顿——往死里揍。 莫牙的胡思乱想被哒哒整齐的脚步声打断,一顶撵轿咯吱咯吱的朝客栈过来,正是在司天监门口接走程渲的那顶撵轿。莫牙想起身去迎,想了想还是坐着没动。 撵轿停下,轿夫恭敬的掀开轿帘——“程卦师慢些。” 程渲抚着轿柄小心的踩下步子,“多谢。” ——“要扶您进去么?” “不用了,我走的过去。”程渲已经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莫牙,他远远望着自己,莫牙看见了自己,但却没有快步奔来,月色下,程渲看见莫牙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对自己的怨恨。 撵轿抬走,程渲和莫牙隔着一丈多远,僵僵着谁也不动。拼耐力?试试。 半柱香工夫过去,莫牙有些坐不住了——程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么?她为什么还不过来?莫牙轻轻站起身,蹑手蹑脚的朝程渲摸去。 程渲看着他自作聪明的拙态,掐着手肉憋忍住笑,她看见莫牙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眼里含着情意。 程渲久久的望着他百看不腻的脸,嘴角泛起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