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指尖抠住了褥子。 ——“刚到。莫神医冒着大雨过来,浑身都湿了。要不要让他换身衣裳再…免得凉了娘娘才好些的身子?”福朵低问着萧妃的意思。 “不碍事。”萧妃轻声道,“把其余太医都打发走,就说太子没有大碍,都散了去。请莫神医过来。” ——“奴婢知道了。” 太医们离开的时候,狭目,大眼,凹目一个个都扫过莫牙湿哒哒还在滴水的脸——这样的少年模样,湿的像是才从海里捞鱼回来的邻家儿郎,竟然,敢自称“神医”?几个老太医念着山羊胡须,还不忘扭过头又狐疑的瞪了几眼莫牙。 莫牙被他们瞧着有些不大痛快,都说英雄出少年,神医就不能是牙牙了?都怪穆玲珑拉着自己雨里跑了一路,跟落汤鸡似的没了气魄,等你们莫神医明天换身好衣裳,晃瞎你们的眼才好。 莫牙正要挺直背做出一副输人不输阵的态势,福朵已经俯首走近,“莫神医,这边请。” 这一声“莫神医”叫的莫牙浑身舒畅,莫牙深吸了口气,迈开了步子走向屏风那头。 萧妃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喏声低唤:“陵儿,母妃在这里,母妃在这里。” 唐晓睁开眼,他看见了,看见了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母亲——唐晓见过萧妃,这个巴蜀女人平日对人都是清清淡淡不卑不亢,对下人也是随性用着,并没有其他嫔妃多少总有些高高在上的跋扈。 宫里奴婢多念着萧妃的温和好说话,唐晓听过许多关于萧妃的事,但却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眼睛睁开,分别近二十年的母亲就在身边。唐晓不恨母亲,在这个生死都在别人手里的深宫里,母亲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把握,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萧妃感受到自己握着的手不住的渗出汗水,见儿子眼神恍惚不应自己,萧妃赶忙挪开身,“莫神医,赶紧替太子瞧瞧。” 莫牙擦了擦额头,他站在穆陵一臂之远的地方,床上那人…要只是看脸,那肯定是穆陵无疑,除了他,世上还有谁有那么张棺材板一样的冷脸。可那张脸后面到底是谁,莫牙就没有把握了。 ——“太子如何?”萧妃见莫牙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额…”莫牙又走近几步,“面色看似微白,其中少许透着青色,该是…” ——“是什么?” 莫牙并没有在纠结思考床上这人的伤情,莫牙只是想尽可能的多观察每一个地方,他故意说得很慢,慢到可以一步步走近这个人,看的更加清楚,“该是脾肺被重物所伤,受了些耗损…太子练武,这也不是什么大伤…不过…” 莫牙终于自然的走到了床边,膝盖贴在了厚重的金丝楠木上,俯首谛视着那张脸,“不过太子又淋了雨,内伤又受了寒,就会加重一些。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性命无碍。” 听莫牙终于说完,萧妃捂着心口缓下气,“莫神医这样说,本宫才是真的放心。太医院多是庸医,不可信。” 福朵追问,“殿下受了内伤,该怎么治?太医们写了些方子,奴婢呈给您看看?” 莫牙也不应她,一手从怀里摸出羊皮卷,摊在手心抽出一根,刺进那人的人中穴,针入毫厘,指肚微转,唐晓忽觉心中一沉,连呼吸声也有力起来。 ——刺墨师徒的针灸奇术,果然不可小觑。 唐晓呼出一口气,“多谢莫大夫…” 萧妃听儿子话音清晰,苍白的脸露出笑容,揉搓着儿子的手心欢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母妃了,母妃还以为…以为…”萧妃双手合十,闭目低喃,“苍天在上,庇护我儿,信女感激不尽。” 唐晓半睁半合的眼睛看着萧妃的每一个动作,苍天,是有眼的,苍天真的都在庇护着你的儿子,你的另一个儿子。 福朵攥着药方子,见莫牙一针下去主子就好了许多,福朵浅笑着收起方子不再说话。 穆玲珑踱着碎步子探了探头,张着口想说又不敢说,怯怯看了眼萧妃,想了想还是咽下话,搓着衣角闪到了一边。 虽然只是一个闪身,但唐晓还是看见了穆玲珑,他半张的眼睛掠过一丝心痛,他已经近乎事事如意,老天都在帮自己,唯独身前这个少女,他看得见,却再也触碰不得。 就算有一天他天下在握,成为大齐国的掌舵者,穆玲珑,也不可能被他捧在手掌心。她可以属于天下任何一个人,独独,不会是你的。 ——“郡主…”唐晓沙着声音,他忍不住想喊穆玲珑一声,“你…有话要问我?” “没有。”穆玲珑摆着手退着步子,“殿下好好休息,玲珑…就是来看望殿下…” 莫牙看见穆玲珑脸上的难色,耿直如莫牙,毫不客气道:“明明有话要问,藏着憋着做什么?还是不是敢说敢做的穆郡主了?” 穆玲珑眼眶一红,几步窜到床前,她微红的眼眶触到了唐晓的心上,唐晓从来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