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我的嘴巴不够严实?歃血誓?求个平安要付出那么大代价么?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周玥儿冷冷喝住,“从你走进焚室,你已经没有选择。” 程渲吐舌,“既然如此,那太子妃又问我做什么?歃血就歃血,我卜尽天下奇卦,歃血还是第一次。” 周玥儿把袖刀塞进程渲手里,死死盯着她的动作。程渲抹了抹刀刃,“太子妃的东西,一定够快。”话语间,刀刃已经划向手肘,血珠子涌出,恰好滴落在桌上的龟骨上,两股血流汇聚到一处,染尽了漆黑的龟骨。 ——“今天的占卜,如有泄露,你我都不得好死。程渲,你记住。”周玥儿眼含热泪,没了昔日在瞎子面前的跋扈,“我求你用尽毕生所学,替我卜这一卦。” “你说。”程渲捧起龟骨,触着黏腻的血水,心里也是一沉。 周玥儿正襟危坐,缓缓闭上眼睛,“我要你卜…五殿下,真正的五殿下…是生是死,人在何处。” 程渲耳边如惊雷乍响,轰轰的回荡声撞击着她的耳膜。 ——“娘娘…”程渲半张红唇。 “卦师只卜卦,不多问。程渲,你照着去卜就是,其余不该你知道的,咽下去。”周玥儿沉寂道。 程渲脑中忆起许多往日的情形——每当她和穆陵独处的时候,她敏锐的听觉总是能感受到一丝异样的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俩,若即若离,还有那压抑着的羞涩心跳,追随着穆陵,穆陵在哪里,心跳也跟在哪里。 程渲没有和穆陵提起,都是一起长大的卦女,就算周玥儿讨厌自己,但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守着仰慕的人,是一种只有自己知道的快乐,程渲不想毁了她的快乐。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和太子好好相处?” —— “一辈子的夫妻,也是一辈子的朋友,太子是您的君上,更是您的夫君,如果当朋友处之,就算哪一天淡了情意,总还有一份义气在。” ——“太子寡言清冷,这样的朋友,又该怎么去交?” 唯一可以让周玥儿低头服软的,也只有穆陵,真正的穆陵。 程渲曾经以为,就算有一天,周玥儿惊觉自己枕边的夫君不是真正的穆陵,她也会为了周家,为了自己,暗暗忍下。毕竟她已经是齐国的太子妃,和她大婚的是谁,她的荣辱就和那个人捆绑在一起。 却没有想到,她跋扈嚣艳的外表下,有一颗不输任何人的固执心肠。她只喜欢穆陵,她说的不错,她愿意为穆陵付出一切,死也甘愿。 程渲有些动容,清淡的眸子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周玥儿恍然抬头,见对面的盲女眼角含泪,她竖起指尖贴住程渲抖动的唇,低声道:“我从没求过人,这一次,我求你…没有人会知道今天的事…程渲…” 程渲差点就要告诉她——穆陵还活着。但程渲不敢,她不敢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去赌,如果,如果周玥儿已经成了唐晓的棋子,她会不会是唐晓派来试探自己的… 程渲低咛着把血染的龟骨放进焚炉,嘶嘶的灼烧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焚室,掩住了两个女人的起伏心跳。 ——“程渲。”周玥儿抬起眉梢,望着这个自己从没有过好感的盲女,“你有多喜欢莫牙?” “他是我生命里的光。”程渲端坐着,“没有他,我活着也没有意思。” 周玥儿看向焚烧的炉子,“五殿下是我的一切。” ——“他要是死了…”程渲低问。 “我会追随而去。”周玥儿拾起袖刀,言辞炙热。 ——“如果他还活着…”程渲追问。 周玥儿把袖刀按进桌面,皓齿咬唇露出一种坚韧,“我会帮他…” 程渲还想说些什么,周玥儿拂袖摇头,像是已经没有心力说话,她像是闭目睡去,又像是,在筹谋着什么。 半个时辰过去,程渲起身夹起龟骨,正要等待龟骨冷却,周玥儿忽的睁开眼睛,轻声道:“没有多少时间了,程渲,龟骨染血,你用白绢拓下纹路,再卜卦就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