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后守孝的最后一日,新帝放出消息,要抬右丞府刚找回来的叁姑娘齐椿为妃。 众人虽唏嘘,但到底也理解。皇帝后宫尚且只有皇后一人,而自古来皇帝一贯笼络人心的方法不就是娶了高官重臣的女儿? 至于守孝这一说,完全就是个面子工程。做了自然是好,不做嘛,众人说两句也就罢了——毕竟先太后也非当今圣上亲母,况且史书上昏聩的,多了去了,相比起来,简直不足为道。 更令人满意的是,新帝也没有偏心,文臣里挑了这个,武官里也挑了那个。 越春看着连绵不绝送到府里的霞帔珠宝,始终不喜不怒。 春逃按兵不动,等人走了,才悄悄凑过来问:“陛下便是姑娘的情郎吗?” 越春想起前两天编的故事,迟疑地点了点头。 春逃虽疑惑为何当今圣上会同姑娘有层“教养”的关系,但姑娘本也就神秘,想来是以往遇见过。她顿时放开了心,颇觉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这么个九五至尊,以后谁也欺负不到姑娘头上!她扑到大木箱前,一个一个过眼。 “姑娘,这个金镶东陵玉的耳坠衬得您肤色更白了!”春逃一手拿着耳坠,一手拿着匣子,在她耳边比对。 越春还没回话,她又蹬蹬蹬送回去,拿了个新的项链,道:“姑娘,这个犀角牌叁股金项链也甚是耀眼。” 冷沉的项链刚接触到肌肤,春逃就迟疑了下,来回望了眼,才道:“还是姑娘现在脖子上这个好看些。清丽脱俗,这才符合姑娘的气质。” 越春不自觉抬手,果真摸到藏在衣领里的金镶玉平安锁。这个还是戚廉隅送的。 越春愣了愣,在她的刻意遗忘下,好久没有主动想起过他了。 春逃又抱了件衣裳过来,忽地冲散了她莫名上头的情绪。 折腾了好半晌,春逃才停了手,一件件将物什顺进箱子,叹了口气道:“原还想随姑娘一道,这下姑娘进宫了,想来是顾不得我了。” 她以前只是府里名不见经传的洒扫丫头,唯有叁姑娘来了之后,她才终于被想起来,提拔过来用。叁姑娘是一等一的好主子。 少女的心思,真是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越春哭笑不得,道:“走到哪都忘不了你。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将你弄进去。” 春逃一听,果然重新开心起来,继续手里的动作,哼着小曲儿,过了半天又道:“说起来,姑娘进宫和定国侯娶亲竟是同一日呢,看来是注定凑不了这份热闹了。”说罢还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 越春脸上的笑却突然顿住,喃喃道:“同一日吗?” 春逃头也没回,道:“是呀,姑娘又忘了吗?先前姑娘还说奴婢天天提,怎么也忘不掉了……” 越春先头压下去的莫名情愫又上心头,叫她无暇分心去听春逃说了些什么。 要是还是姑苏,戚廉隅大婚她肯定是坐在主座的那一个罢。 只是陈越春的身份早就埋进黄土里了,她根本没有资格再去参与他的婚事了。也不该。 “姑娘?” 越春回过神来,随口答道:“无事。” 春逃莫名,但也没再多问。 近来姑娘甚爱发呆,却又总带着些愁绪。 莫非是出嫁前的通病? - 春逃仔细给越春绞干了头发,将人送上了床榻,这才将烛火都剪了。 她拎了个小灯笼,走到床边再查看一番,关好了门窗离开。 不知是不是因着明日入宫有些紧张,还是什么别的情绪,越春闭眼半天,辗转反侧,如何都睡不着。她索性不再挣扎,睁开了眼,盯着虚空发呆。 今夜像是没有一点月光,屋里漆黑一片。窗外的风倒是很大,窗户分明拴着,还被吹得哐哐作响,像是下一刻就会被破开。 越春就在这样的风声中安静地放空,没等到窗户破开,反倒是门被轻轻推开,在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