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养大了,想着给你找个靠谱些的人家,不拘大富大贵,只要家中清净,真心对你好的,可阴差阳错,竟去了那等吃人不眨眼的地。” 这种话,良氏平素里是断断不会说的,可如今在自己府上,年纪也大了,好容易见着唐灼灼,话自然多了些。 唐灼灼一句句都应下,烛光柔和,风霜暂歇,良氏抿了口热茶,压低了声音问:“你与皇上成亲也一年有余了,肚子可有消息了?” 唐灼灼有些囧,手不自然地抚上小腹,腼腆地笑:“皇上说顺其自然,得先将身子养好,不然他不放心。” 软糯糯的声音却叫良氏一颗心都放进了肚子里,她慈爱地捏捏唐灼灼的手,感叹道:“皇帝是个会心疼人的。” 总算没负了当初信誓旦旦放下的话。 而另一边的清远候府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喜庆热闹之意漾满了整个院子。 是夜,落下了满地的银白,石亭子里的石桌,被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摆着几壶清酒,几碟小菜与点心。 雪渐渐落大了,透过层层的帷幔,仍有几粒雪渣子落到了其中一人的手上,遇热则化,留下丁点的湿濡。 霍裘饮下一口烈酒,从喉头烧到了心口,眯了眯眼睛,道:“此次淮南之事,做得好。” 纪瀚拱了拱手,笑得清润,“皇上谬赞了,臣不过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罢了。” 这话说得轻松,可霍裘知晓其中的艰险与不易,他沉吟片刻,道:“兵部侍郎之位尚还空着,朕有意让你任职。” 开口便是从二品的官职,足可见霍裘对纪瀚的看重与欣赏。 从古至今,男人的追求莫过于加官进爵,妻和妾美,这样的诱惑,足以叫人争个头破血流,却叫崇建帝张口就许给了他。 纪瀚瞳孔稍稍缩了一下,而后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入肚中,热意升腾,他笑着摇头,道:“皇上,您就别诱惑臣了。” “臣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回留在京中,也是为了求娶琉璃郡主,至于朝堂中的浑水,却是不想沾的。” 霍裘挑了挑眉,望了一眼四周,略显玩味地道:“屋塔幕率十几个蒙古轻骑乔装进了京都。” 纪瀚面上的笑意一点点隐了下来,而后凝成了一种惊疑与震怒之色,许久没有出声。 在这当口,屋塔幕好好的草原不管,悄无声息跑来京都,背后的目的,心思路人皆知。 霍裘亲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饮完,便站起了身,男人身姿高大威武,声音里蕴着数不尽的压迫威仪,“该如何你自己定夺,只一点,想好了便莫再后悔,也莫负了彼此。” 说罢,便大步踏入黑暗中,只剩宫灯盏盏,一路朝着主院的位置蜿蜒。 纪瀚坐在原地,片刻后轻声吩咐道:“明日迎亲的队伍人数再加一成。”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盯着挂在府中各个角落的红灯笼,上头雾一样柔和的光亮喜庆得很,他想起小姑娘的模样,勾唇笑了笑。 “这时候才想起后悔。” “不觉得晚了些?” === 第二日天才泛起蒙蒙的青光,唐灼灼便醒了,她心里惦记着琉璃的婚事,倒是突然生出了几分紧张与感慨来。 琉璃要嫁的,不是她心上之人,却是将她安放在心上的人。 安夏进来伺候的时候,手冻得通红,眉眼间却是兴奋之色居多,一边为唐灼灼梳发一边道:“娘娘,皇上的马车已在后门停了许久了,夫人叫您收拾好了便早早回宫去。” 良氏还不知晓她是为了琉璃的婚事而出宫凑个热闹。 唐灼灼涂着口脂的动作一顿,而后讶异地抬眸,问:“皇上没进府里来?” 安夏摇头,“虽说清远候今日大婚,皇上停的又是后门,可到底怕人多眼杂,传出去惹人诟病。” 而等她真正到前院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瞧见的一幕惊得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