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便是金顶黄缎,红橼垂幨的乘舆,身着盔甲的仪仗卫士正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酣睡,只有十数个着褐衫的东厂番役肃立在旁警戒着,其中还有一名面色忧急,来回踱步不止的宫女。 那为首的档头遥遥的望见他们,立时便认了出来,慌忙引着众人迎上前去。 徐少卿先跳下马,再将高暧扶下来,吩咐道:“公主路上受了些惊吓,又一夜未睡,快扶上车驾去歇息,好生照看着。” 见自家主子安然无恙,翠儿这才松了口气,红着眼睛上前扶她。 方才在马上不觉得,此时并非要分离,只是隔着不见,高暧心头莫名的又开始发空了,只觉仍想两个人静静地在一起,但眼下去已不能。 她回头望着他,只能微微颔首,便垂着眼,随翠儿去了。 徐少卿目送她上了车驾,锦缎的帘门垂下了,才慢慢转过身,玉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层青色,眉头紧锁,面上抽搐着,抬手捂住了肩头,那昂然挺立的身子竟摇晃了几下,忽然喉间一甜,那股鲜血涌到口中,顺着唇角滑落下来。 “督主!” 那档头和众番役一声惊呼,赶忙上前扶他。 他凝眉摆摆手:“莫出声,余毒未清而已,先上路再说,记住,此事谁也不准透露出去,尤其不能让公主知晓。” 第55章 雨残香 静夜。 帐幕内,几盏铜灯的火苗笔直而立,纹丝不动。 徐少卿盘膝坐在临时铺就的床榻上,一掌沉在丹田处,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和中指,直直的插在盛满水的铜盆中。 掌心缓缓上提,他身子也随之微颤,原本平和的面色瞬间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青气,脸上抽搐痉挛,显然正在痛楚难当之际。 他手指未动,可那铜盆中的水却泛开了涟漪,而且愈演愈烈,一股青黑的颜色从指尖渗出,慢慢在水中弥散开。 绵密的冷汗渗出来,很快布满了额间,玉白的俊脸此刻已变做了苍白。 转眼间盆中的水便像滚开了似的翻搅起来,青黑色也越来越浓。 片刻之后,他面色稍霁,掌心下压,将运行的内力缓缓沉回丹田,慢慢收了手。 垂眼看时,那铜盆中的水早已浓似黑墨,却兀自还在微微晃动着。 他长吁一口气,唇角泛起苦笑,眉间的青气仍隐然可见。 这毒果然厉害,此刻已缠入血脉,只能这样每日驱除一点,看来需要些工夫才能尽行化解。 而在此之前,也只得苦挨着,尽力不被人瞧住端倪。 正准备叫人将那盆毒水拿去倒掉,便听有个声音在背后叫了声:“督主大人。” 那声音极是细微,像是贴在身后的帐幕上而言,若非此刻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而他又正屏息凝神的话,还真不易发觉。 可就是这轻轻的一声,却让他身子耸然挺了起来,心头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你是何人?” “督主机敏过人,自然猜得出,无须在下多言。”那声音嘿然低笑道。 徐少卿却也暗暗心惊,就算刚才全心运功逼毒,并没如何在意,可这人竟能躲过他的耳目,无声无息的欺到背后,可也是破天荒的事。 假如方才他忽施偷袭的话,自己说不得已然丢了性命,思之也是心中一凛。 “既然有话,不妨进来说。” “嘿,督主大人贵体不适,在下不便叨扰。呵……要不要在下替督主大人将那盆毒水倒了?” 那人似是答得嬉皮笑脸,夜色中听起来更有些阴测测的。 徐少卿眉间一蹙:“有何话便直说,本督可没什么耐性与你兜圈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