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却像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失笑道:“生得这般标志伶俐,怎的却总说些傻话?既然还俗,便是平常人,这修佛多半便是陶冶性子,端的看你如何为人处世,哀家也是自小向佛,念了一辈子经,不照样入宫为后,诞育两代帝王?这等人生大事哪有什么心淡不淡的,该嫁时自然要嫁。” 听她这么说,高暧也觉不好反驳,顿了顿,却又道:“母后说的是,可是……前番儿臣与崇国和亲不成,已然失了体面,若再行婚配,只怕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合吧。” 顾太后脸上微微一愣,那拈着盏盖拂弄的手也顿住了。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么,是崇国那边主动退婚,你又未曾嫁过去,这便算两清了。再者,幸而此事也只是两国先起了个意头,并没公告天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闲言闲语,哀家替你遮掩着,不必担心。” 她说着,转过头叫了声:“焦掌印,你说如何?” 焦芳起身拱了拱手:“此乃天家家事,老奴怎敢多言。” “哎,让你说便说,不用顾忌。”顾太后挑唇笑着,手拈盏盖又开始轻刮起来。 “是。” 焦芳应了一声,仍旧躬着身子道:“公主已过婚龄,太后娘娘此举正是慈母之念,人之常情。婚配之后,公主有了夫婿,尽享夫妻之爱,太后娘娘和陛下这里也了却一桩心事,依老奴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随即话锋一转:“但公主成婚乃是大事,这择选驸马还须谨慎,不可一蹴而就,操之过急……” 他话未说完,便见顾太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云和过了年都已十八了,如何还能不急?早一些让她有个好归宿,哀家这做母后的才能安下心来。” 焦芳干着嗓子笑了笑:“太后娘娘莫急,老奴方才说不可操之过急,自然也不能这般拖下去,当尽快着手预备着,为公主选定一门好婚事,方显太后娘娘与陛下之德。” “这才是正话。”顾太后点头一笑:“焦掌印,这历来宫中大婚之事都由你们司礼监经手,这次当然也是责无旁贷,焦掌印老成持重,历侍三朝,哀家看,这择选驸马的重任就交由你了,尽快拟个名单上来,让哀家和陛下过目。”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便将事情定下了。 高暧在旁听着,那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咽不下,难受得双手直抖,幸而掩在袖管里,别人也瞧不见。 原来做做表面文章,也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让她嫁人? 到这时该如何回答,哪怕只是违心的应了,也觉得万分对不起徐少卿,仿佛自己真的食言变心,欺骗了他似的。 现在怎么办?不顾一切的抗争么? 为了徐少卿,她可以豁出性命,抗命不遵又算得了什么? 可结果会怎样?他和她的约定又将如何? 一念及此,那刚刚鼓起的勇气便又颓然而落了。 然而顾太后像是根本没打算要她点头答应,转过来道:“此事便这么定了,回头哀家亲自与昶儿说,你且回去吧,待过几日拟好了名单,再召你揽细看哪个中意。” 高暧知道此刻已没什么好说,也只有先回去再做计较,可现下见不着他的面,这种事又能与谁说? 作者有话要说: 揉脸,当某天三哥把公举带到太后面,求太后的心理阴影面积_(:3ゝ∠)_ 第90章 凭箫鼓 顾太后摆了摆手:“还不是日前你说她生辰将近,母后寻思着这丫头年岁也到了,不能老留在宫里,便想给她张罗一门婚事……” 她说到半截,忽然发觉高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禁也是一愣,当即顿住话头问:“昶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母后是否还对皇妹有些成见?依儿臣看,皇妹她自幼孤苦,母后向来宅心仁厚,过去的事便不要耿耿于怀了吧。” 他面色如常,语声仍旧柔暖,但却没留意那双手仍在发紧。 顾太后察觉有异,微微皱眉道:“母后怎会这般小气量,与她这小丫头置气,这不正是瞧着她自小失了关爱,更应该及早婚配,与她个好归宿才是。” 高昶轻拍着她的手道:“母后所言有理,只是皇妹自年初被接进宫,便没住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