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浑身一颤,赶忙又向边上挪了挪。 却听高暧的声音在背后忽然说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留翠儿在这里服侍便好。” 那几名宫人应了声“是”,便都退了出去。 殿中立时静了许多,水声淋漓潺动,也不知是那丫头还是她自己正将撩水轻轻泼洒着,隐隐还有些沐盆蹭弄的细微涩响。 那响动一声声传入耳中,便如细丝在痒处不住地挠着,竟似比亲见更加挑惹。 徐少卿只觉心头那团火愈燎愈高,愈烧愈旺,渐渐真有种难以克制之感。 暗说这时人已退了,悄无声息的离去丝毫不难,他也有心要走,至少先躲到外面去,也好过在这里做贼似的局促,就像是自己在偷香窃玉,今晚有意进来私窥她寝居似的。 这话说出去不好听,他原本也没这意思,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若让她知道,说不定会被看轻了,只道自己一个“奴婢家”对她百般好处,却原来全是因为欲念。 然而真想到走,那双腿就开始不听使唤,生根似的定在那里,说什么也挪不动一步。 他不禁暗自苦笑,万万没想到自己堂堂的东厂提督,杀伐果决的人,这时候竟和那些市井毛头小子一般没出息。 正叹着,却听那叫翠儿的丫头忽然道:“公主,看你这脸色,定是倦得厉害,那孝感皇后可也真是,天都这般晚了,居然还移驾过来,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明日再说。” “我也不知她来做什么,翻来覆去都是些平常的话,口气也客气得紧,说自己一个人在坤宁宫寂寞,叫我常去伴着说说话。” 她低低地说着,语声中果然带着几分倦意。 徐少卿听到这里,心头一凛,脑中登时一片澄明,方才还在升腾的欲念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女人深夜来此,表面和气,实则绝不平常。 也幸亏自己今夜来了,若不然还真不知道。 只听翠儿又道:“公主,不是奴婢多嘴,你回宫也有些日子了,她早不来晚不来,偏生留到今日才说这些话,只怕其中没这么简单吧。” “唉,我也瞧出她来得蹊跷,可又能怎么说?到底也是皇嫂,就算不怎么知近,也总不能把人往外赶吧?想想大皇兄走得不明不白,她如今一个人冷清,也是可怜,若只是偶尔去瞧瞧,小心着些,想也没什么大碍,应了也就应了。” 她顿了顿,便又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快些洗了,你也歇着吧。” 翠儿果然没再说话,其后便只剩水声撩动。 徐少卿轻轻挑唇,心中暗自盘算着,觉得眼下还是莫去惹她忧心,自己暗中戒备,静观其变,反而更好。 静默片刻,正想着要不要继续留下去,和她见一面再走,却听那丫头忽然又问:“公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高暧应了一句,语声却有些发颤。 “什么想多了?公主,你可别吓奴婢。” “我不是吓你。只是……总觉得今晚殿中有些奇怪,好像有人在瞧咱们似的。” 她话一出口,徐少卿在屏风后便是一颤。 怎么?莫非是方才不留神露了什么马脚出来,被她知觉了? 这却是万万不可能。 又或者她灵感异于常人,不凭声息也能有所查知? 只听翠儿惊呼一声,打颤道:“公主,奴婢听说从前的废殿……都……都不清静,难道是……有鬼?” “莫胡说,哪来的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