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就有村民登门请王国栋帮忙建房,自打去年主席礼堂开工建设以来,王国栋就打出了名号。 乡下人实在,他们对王国栋‘特派员’的职务嗤之以鼻,却真心佩服王国栋在盖房建屋方面的能耐。 村民们以前建房都是请个有经验的老师傅把关,三五间泥坯房恨不得全村人都去帮工,顺利地都得拖拖拉拉建上个一二十天才能完工。 不顺利地有建到一半泥坯不够了的,房梁尺寸不对了的,还有这边墙垒好那边墙塌了的,各种奇葩事情都出过,拖上三五个月才建好的也不是没有。 王国栋就不一样了,他招了一批人集中在一起练了三天手,就把这群人分成了七八个建筑队,派到各个村子里去分开施工。 各个村子里的礼堂,量好尺寸打完地基,王国栋说备多少料就是多少料。这礼堂一建好,备的料基本上都正好用完,不多也不少,这一手就镇住了一众乡下汉子。 他年龄小,刚开始建筑队还有些人不服,觉得他也就是靠跟县里和公社上的领导走得近,才混了个什么劳什子的特派员头衔,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特派员名头,他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凡是能被王国栋选入建筑队的,都是有一定盖房垒屋经验的社员。 王国栋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培训的时候,展示的拿手绝活可不是一两年能练出来的,这下子众人算是心服口服了,再没有人挑刺找茬。 各个建筑队的队长都听他的调派,他怎么安排,队长们就怎么办。 县里的大礼堂整整建了半年还没完工,虽说村里的礼堂比起县里的大礼堂要小得多,简陋得多,但也全是实打实的三层楼,没有哪个工期是超了两个月的。 一众乡邻对他是推崇有加,主席大礼堂的工程催得紧,队里还有生产任务,一众社员也就是元宵节前有那么十来天的功夫,等不及想马上建房的人,全跑来请教王国栋。 当地有初五之前不动针不动土的规矩,过了初五离元宵节就十天了,没有一个老练的人统领调派,十天就想建起一套房来,发梦呢? 附近几个村里都有来请的,于是王国栋年也没过好,连他舅家都没顾上去,从早到晚的这村跑那村,给上门来请的人家筹划。 元宵节还没过呢,上梁的鞭炮声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此起彼伏,十几户人家都盖好了新房子。 虽说都是房屋主体完工了,后续还少不了再收拾,但矗立在一众灰扑扑又矮又小的土坯房中间的青砖大瓦房还是无比的惹人注目。 主人家一个个红光满面,向来庆贺的乡亲们派瓜子糖果共沾喜气,来道贺的一众人等个个眼露艳羡啧啧称赞。 于是十五一过,来窑厂上工的,要求加入建筑队的人就更多了。 窑厂的活又脏又累,整天泥里来水里去的,只要有把子力气或是吃得下那份苦的,乔福山是来者不拒。 王国栋掌管的建筑队就不太好进了,除非通过王国栋的考核再经过三天的培训练手才能分到各个建筑队里去。 于是一些被刷下来的社员心怀不满开始说王国栋的小话,只是这些酸话在他强大的群众基础下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王国栋对这些全然不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工程上,地里的冬小麦开始拔节抽穗的时候,朝阳公社的礼堂全部落成了。 王国栋站在小王庄礼堂的屋顶上环目四顾,天上的月牙儿仿佛一块儿被啃得干干净净的西瓜皮倒悬在空中,深蓝色的天幕如同一口铁锅似的扣在黑黝黝的大地上,头顶一簇簇的星星发散着微弱的光华。 远处的房屋仿佛一块儿阴影浮在地平线上,阴影里偶尔闪现一点微弱的灯火,那是谁家的煤油灯从窗子里透出来的光。 村子里安静极了,没有狗吠,也没有人声。 他想起前世洪水来临那天,也如同现在这样平静,一点征兆都没有。 八月里农闲,刚办完小妹国芝的婚礼,就开始没完没了地下暴雨。 国梁那时候正和弟妹许兰谈恋爱,连续七八天的暴雨把他在家憋坏了,雨一停他就迫不及待地去许庄找许兰去了。 当时他正在院子里清理被雨水泡垮的鸡窝,突然那堆泥巴开始细微的抖动,他吓坏了,盯着那堆黄泥发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在院子里找食吃的几只鸡也开始咯咯哒地叫着满地乱跑,他娘慌慌地从屋里出来,苍白着脸沙哑着嗓子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