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宋濯果然如他自己所言那般,辰时过半,便早早来到公主寝殿。 他一手捧着几本书册,另一手拿着戒尺,面色温和,看着伏在桌案前、眼下乌青的姚蓁:“公主若是撑不住,便不测了。” 姚蓁眼眸亮了亮:“真的?” “改日濯致信皇后,言明公主随行期间,并未曾读过书。” 姚蓁顿时泄了气,雪腮鼓了鼓。 宋濯淡淡看她一眼,差人将姚蔑一同叫来。 太子尚且在熟睡,侍从便将他整个儿扛到书案前,放在椅子上。 姚蔑揉着眼睛醒来,一句疑问尚且未说出口,便被塞了一张考卷,霎时便清醒了。 他抖着声音问:“不是说要考察皇姐吗,怎么连我也也也……” 宋濯修长指尖拂过手中三寸宽的戒尺,眼睫低垂着,并未应声。 姚蔑霎时住了嘴,低着头,看手中考卷,趁宋濯不注意,悄悄向姚蓁递去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作口型道:“皇姐,呜呜。” 姚蓁捧起书卷,给他展示自己的桌面——除却毛笔,再无它物。 姚蔑看得心中瑟瑟,十分同情。 皇姐似乎比自己还要再惨一些,至今还不知晓考题是什么,他好歹可以趁现在看两眼书册。 他这般想着,瞄了两眼考题,目光往一旁寻找一阵,手探向一本书。 他欲拿起的书册,被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姚蔑一抖,便听宋濯道:“太子,你已经开考了。” 姚蔑撇撇嘴:“我还什么都没看……” 宋濯目光垂落:“你的考题,不难。” 他脸上顿时漾出许多笑容来,欢天喜地的提笔做题去了。 姚蓁放下书册:“那我呢?” 宋濯道:“公主的题较难,且再看一阵罢。” 姚蓁一噎,有些艳羡地看着姚蔑,半晌,目光才从他手中的卷子上回到自己眼前书册上。 - 想来姚蔑的考题,的确是不大难的。 不过是两炷香的功夫,他便搁下笔,双手捧着墨迹未干的考卷递给宋濯。 宋濯垂眸,扫了两眼,轻一颔首,评价道:“尚可。” 他说尚可,便是还不错的意思了。 姚蔑希冀地看着他,有些雀跃。 宋濯缓声道:“太子可以先行离开了。” 姚蔑口中发出一声低声欢呼,抬步要走,忽然想到姚蓁还在,脚步有些迟疑。 尚未变过嗓音的小少年,声音脆生生的稚嫩,讷讷道:“皇姐……” 姚蓁淡然道:“去玩罢。” 顿了顿,她又叫住他:“将侍从都撤下罢,留一人守门便可,我做题时听不得动静。” 姚蔑道:“好。” 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姚蔑走后,姚蓁与宋濯皆未出声,殿中一时有些空旷。 姚蓁瞧着眼前书册,不知为何,渐渐开始出神,忆想到昨日,两人位置如今日大略一致,宋濯声音低沉,缓缓念着那话本中以你的词句…… 她蓦地脸一热,抬眼看向一旁更漏,问宋濯:“可以开考了么?” 宋濯轻轻颔首,修长手指,拿着考卷递给她。 姚蓁接过,略略扫了几眼题目,发现并无她想象中那般难。 这考卷乃是手写,行楷端正飘逸,又自成凌厉的一体,出自谁之手,毋庸置疑。 她目光略略在拿一手好字上停留片刻,提起毛笔,笔尖贴着砚台侧,舔了舔〔注〕,目光专注地看着考卷,一题一题地开始作答。 前面的题极其简单,姚蓁用笔如行云流水,转瞬之间,空白之处便盖满了隽秀的行楷。 最后的一道题目,是让她依照他所描述,写出一首诗词来。 姚蓁微微蹙眉,无意识地咬唇,半晌未曾下笔。 宋濯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与她后脊隔着半掌距离,看她所书的字迹。 姚蓁的字,笔画之间有些凛冽,飘逸之程度,比及他并不逊色多少,有些不似女儿家写的。 她停在作诗词这一题上。 许是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姚蓁斟酌着提起笔,缓慢地写出两阙词来,速度之慢,连字体都整齐了不少。 须臾,她搁下笔,检阅一阵,递给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