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笑的人,不是陈桦还能有谁? “怎么不待在那个鸟笼子里写你的传记?”山寨里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底部架空,离地好几米来防潮。多年风霜积累,木色深沉,看起来倒是真的有点像是大型鸟笼子。 陈桦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晃荡着两条长腿,似笑非笑的脸半隐在葱茏树荫后,居高临下看着黄露明,手里一个钞票卷,还没来得及扔下来。 黄露明恐高,看他爬那么高还面不改色的样子,佩服之余有点心惊,仿佛离地五六米的那个是她自己,不自觉得就后退了半步:“我干什么不用你管。你这扔钱是几个意思?逗狗呢?” 陈桦穿着小混混的破衣烂衫,前额的碎头发也放下来,遮住了过分嚣张的眉毛,倒是消减了不少之前那西装革履油头禽兽的气质,甚至像个十七八的少年样子。 他这一张脸上,到处都是凌厉尖锐的棱角,眉峰利、人中深、唇峰锐,唯独一双眼睛稍有一点正气。 听见黄露明不满的嗔怪,他那双大卧蚕的黑亮眸子闪出亮光,一扬手,又一个钞票卷准确地落在黄露明面前的草地上,他双臂向后伸展,叠在脑后,上身向后仰,靠在树干上,整个人显得轻松又惬意。 “不知好歹。什么逗狗?别说的那么难听。这叫天女撒花知道不?” 话没说完,他意识到这个形容词有点不对,赶忙支起身子,“不对,老子不是天女,这叫天帝撒钱。” 还没等黄露明嘲笑,他自己已经忍不住了,扯着嘴角笑出了两排大白牙。 黄露明盯着他看了两眼,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之前一直忽略的地方,这家伙的长相,其实也不是一直都那么邪气的。 当他同时扯起两边嘴角开口笑的时候,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大个的样子。但是在荧幕上扮演坏人的时候,他就会只扯右边的嘴角,一颗牙都不露,这样就活脱脱一个流氓恶棍了。 原来气质转变的关键,是在嘴角的使用程度上。 陈桦可不知道黄露明在脑子里计算他的嘴角,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划过天空的不知名飞鸟,感觉时间已经不早,站起身来抱住树干,像一只灵活的大猫一样从高高的树上滑了下来。 “爬这么高干什么?”黄露明已经把所有钞票整理成一沓,“你自己扔的我可不还了啊。” “本来就是给你的,谁要你还。还欠几百,下个月再给。”陈桦微微低着头,还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笑,眼睛半眯着,卧蚕下面都是笑出来的弧线。 他迈开步子朝回走的时候,伸出手迅速地轻轻拍了一下黄露明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谢谢你……”没头没脑的,陈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黄露明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谢她,谢什么? 陈桦却低了头,往旁边的杂草里瞅,一副懒洋洋的小混混模样,双手插在兜里,直到几分钟的静默之后才开了口:“谢你那番话拯救了一个未来大明星的演艺事业啊。” 他灰扑扑的戏服被晚风吹起,头发丝乱飞,就是不抬头。“本来我觉得这么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最多也就是把所有流氓、特务、黑社会演个遍,开始想着趁年轻转个行干点别的。但是你那天那么一说,我又觉得还是自己不够上心,没下到功夫。” 这番话说得难得地正经,但是低着头自顾自地,黄露明跟他并肩走着,眼看他一路一点都不怜惜地踩扁了不少小野花。 陈桦却根本没注意到葬身脚下的是花还是草,“这几天照你的办法,一边琢磨一边演下来,倒是真的有了意思。我都想起几年前刚拍第一部电影,为了一个镜头自己在房间里苦练几十遍的日子来了。” 黄露明的节奏没赶上他的,她思考的是刚才这小子说考虑转行的那句话,其实,那么爱做饭的人,转行去干餐饮业,前途说不定更广阔…… 陈桦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一句回复都没捞着,不过他知道黄露明就是这个性子,也没在意。 突然,他停住步子,“我说有什么事忘了呢!”他转过身又往回走。 黄露明侧过身子,看那个高大的背影朝着刚才树林的方向走去,猜想他可能是掉了东西,于是也快步跟上。要是天黑透了就不好找了。 当她看到陈桦赶回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