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楚若烟如何询问,朱凝玉皆是一口咬定,三邑族的人聚入上京,只为谋算钰王,以报盖氏灭族之仇,其外一无所知。 楚若烟见她口风极紧,向她注视片刻,突然道:“你说在上京的族人,可是张家的人?” 朱凝玉听她突然提到张家,一惊之余,下意识摇头道:“张富户并非我们族人!” 楚若烟悠然笑起,摇头道:“我只说张家,你却立时知道张富户!朱凝玉,你还敢说,他不是你们族人?” 朱凝玉自知失言,顿时张口结舌,脸色变幻几回,摇头道:“我在天衣阁做绣娘两年,张家的人常来订制衣裳,自然有些来往,不过是相识罢了,又岂能认定他便是我们族人?” 楚若烟听她狡辩,也不再追问,慢慢站起向门外走,口中道:“也罢,不管你认或不认,我们自会查个清楚!” “楚大小姐!”朱凝玉跟出几步,不安道,“那些女人孩子,并不曾做什么,你……你要将他们如何?” 楚若烟回头向她一望,点头道:“当年三邑族为祸,朝廷出兵平灭,盖皇后虽为皇后,也不过是奉君命罢了,你们岂能将灭族之仇算在她的身上?更何况,当年钰王也不过是个幼童,又做过什么?你们处心积虑要置他死地?此事不做个最后了断,你的族人我只能看押起来,免得出来害人!”话说完,径直出门,声音自门外传回,“也劳朱绣娘暂且留在这宅子里,等到事了再出去罢!” 这是连她一并看管? 朱凝玉咬唇,却将到口的争辩压了下去,眸底波涛涌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荆明、韩立二人上马,一左一右随在楚大小姐马车之后,直到出了巷子,韩立才纵马跟上,躬身向车内问道:“大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你还要留下用饭?”楚大小姐轻哼。 韩立:“……可要人前来看管?” “嗯!”楚若烟点头,吩咐道,“唤两个人盯着就是,若是她要出去,不必阻拦!” 这又是打草惊蛇之计? 跟着楚大小姐越久,越发觉自家小姐之智深不见底,韩立索性也不去费这脑子,只是依言应命。 倒是另一边的荆明说道:“大小姐可是问出什么?” 刚才楚大小姐向朱凝玉问话,虽说他就在旁边,除去确认朱绣娘的身份,还有三邑族有不利钰王之心,却没有听出旁的。 楚若烟轻哼一声,点头道:“当然!” 其一,三邑族在宫中必然有人,而且,知道当年那惊天一案的详细。 其二,张富户也必是三邑族无疑! 韩立听的结舌,愣怔片刻,皱眉道:“那张富户在上京已有二十余年,尚在皇上登基之前,更在三邑族灭族之前,他结交权贵,与朝廷和军中之人联姻,与报仇怕没有任何关系!” 聪明! 楚大小姐称赞,喃喃道:“只怕这背后,有另一桩极大的阴谋,我们从不知晓!” 或者,那才是被灭族的真正原因! 韩立越听越惊,忙问道:“大小姐,我们能做什么?” “做什么?”楚若烟想一想,说道,“出城罢,往怡郡王府的别苑去!” 怡郡王府的别苑?那里只是老怡亲王休养之处。 韩立错愕,一时不知道自家小姐怎么从三邑族想到怡亲王身上,也不多问,立时吩咐马车出城。 怡郡王府别苑,位于城南十里之外,山环水绕,环境极是清幽。 楚若烟在门前下车,见有管家迎来,含笑道:“前几日托元迅哥哥传话,不知可曾说到?今日来的冒味,若是老王爷不便,我们回去便是!” 管家笑道:“王爷得信儿欢喜的很,这几日伸长脖子盼着,幸好楚大小姐这就来了,再不来,怕会命我们去请!” 楚若烟抿唇笑道:“老王爷不嫌若烟呱噪就好!”一边说笑,一边跟着管家向别苑里走。 绕过最前的几处亭台楼阁,经过一处园子,却又从后门出去。 管家见楚若烟扬眉,含笑解释道:“王爷在湖边钓鱼!”说着,向前边泛着粼光的湖面一指。 顺着他的手指,楚若烟但见湖边支着一张竹椅,老怡亲王头上顶着一顶风帽,手握钓杆,正专心垂钓,不由赞道:“老王爷还当真是悠闲的紧!” 在那上京城中,成日瞧着朝堂争夺,各大世家勾心斗角,乍见如此景色,顿觉身心舒畅。 怡亲王年纪虽高,却耳聪目明,这里的几句话便已知道来人是谁,回头向她一笑,伸食指在唇边做个禁声的手势,又招招手,仍然专心瞧着湖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