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宇没有料到,率兵赶来苍梧古城与钰王殿下汇合,等着他的既不是钰王,也没有宝贝妹妹,只有当朝太子和四位皇子。 听过几人讲述,楚若宇已大至了然,立刻传令大军在古城外驻扎,静候上京的消息。 黄昏时分,见大漠上仍是一片平静,耶律亭焦躁起来,向楚若宇道:“九弟进城已有一整日,为何还没有消息?莫不是有什么不测?” 楚若宇摇头道:“钰王殿下天纵之才,断不会失算!”见另几位皇子也一脸询问,不欲多话,起身向古城城头上来。 历经多年风沙,苍梧古城的城头早已瞧不出原有的模样,只能从高耸之势,大约猜测原有的雄壮。 楚若宇立在苍梧古城破旧的城墙上,纵目向上京方向遥望,心中将分军时耶律辰的话细细盘算一回,将苗力唤来,吩咐道:“你命人往上京方向去,瞧可有什么异动?” 苗力领命,立刻转身奔去,刚下城头,便见耶律心踏着残破的阶梯而上,脚步一顿,转头向楚若宇望去一眼,缩缩脖子,默施一礼,这才飞奔而去。 耶律心静静走到楚若宇身后,搜肠刮腹,正想要说些什么,便听他轻叹道:“大漠虽说贫瘠,却可成为我上京的屏障,异国难以入侵,怕只怕,祸起萧墙,令这如画的江山,遭受许多的磨难!” 耶律心听他谈论江山,心底一松,连忙跟着点头道:“是啊,江山浴血,百姓涂炭,若非楚大哥和这许多将士出生入死,我苍辽岂有安宁之日?” 楚若宇听到身后脚步,还道是哪位皇子,本想借机提点,哪知竟然是她,回头向她一望,点头道:“公主虽是女子,却颇有见识,教许多男儿汗颜!” 终究是公主,虽耽于儿女私情,却也心系家国天下! 耶律心不意听他夸赞,一时又羞又喜,但觉两只掌心潮湿,低声道:“心儿身为女子,空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力,也不过说说罢了,又济何事?” 楚若宇转身向她定定而视,正色道:“公主心怀天下,我苍辽之幸!” 耶律心垂眸,摇头道:“一介女流,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不过是妄自空言,楚大哥不必谬赞!”说到后句,语气中带出一些唏嘘。 是啊,她只是一介女流,又能做什么?连追逐一个心仪之人,也有诸多的顾虑。若是她身为男儿,如此江山,自可纵马边疆,或寄情山水,又岂会羁于宫室? 楚若宇摇头道:“公主差矣!公主虽是女子,可是这忧国忧民之心,又有多少男子能及?文武双全又能如何,若是身怀奇才,却只想着争夺名利,若宇以为,倒不如平庸些的好!” 是啊,怀才却不能用于正途,到头来,只怕是祸国殃民! 耶律心抿唇,鼓足勇气问道:“在楚大哥心中,心儿当真……当真如此?” 楚若宇点头道:“是!在若宇心中,公主更强过当朝的几位皇子!” 耶律心听他直言称赞,上前一步,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如何措词。只是眼前男子,她已藏在心底五年,到此时,再不愿错过如此良机,低声道:“楚大哥可知心儿之心?” “我知道!”楚若宇点头,望向她的眸光,掠过一抹不忍,轻轻摇头,又转头望向远处,低声道,“只是,我不能!” 一句“知道”,令耶律心的心瞬间飞扬,可是嘴角挑起,一个笑容还不曾成形,听到“我不能”三字,便已僵在嘴角,颤抖几下,但闻自己干涩的声音艰难问道:“为何?” 在他的口中,她听到的是从不曾有过的称赞,可是,为何他竟拒绝的如此决绝?就这样将她捧上云端,却又狠狠的踹落尘埃? 楚若宇薄唇微抿,令脸颊的陵角更坚毅几分,默然片刻,低声道:“公主,我楚氏一族,向为苍辽之臣,我楚若宇身为长子,在父帅之后,更应挑起整个楚氏一族的兴衰。” 是啊,长幼之序,在世家旺族之中,素来看的甚重,她岂有不知的道理? 耶律心点头道:“楚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日后身负楚氏一族兴衰,心儿岂有不知?可是……可是与你我……你我之情,又有何妨碍?” “不明白吗?”楚若宇摇头,“公主,我若尚公主,这一生便只能留在上京,不能守疆,不能戎边,纵然统兵,怕也只是伴驾护行这等琐事,那非若宇所愿!” 是啊,他若尚公主,他便是驸马,皇室之婿,又有何人会让他戎边守疆,又有何人会让他驰骋沙场,到头来,终究会在上京城的纸醉金迷中了了一生。 所以,他不愿! 他不愿! 耶律心没有料到,他的不愿,不是自己不够好,不是他对自己无情,而是……因为她是公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