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刘杨猛的一拍桌案,腾的一下站起身,手指着后院那边,厉声喝道:“滚!都给我滚!” 刘杨知道,自家的闺女刁蛮成性,但也没想到会那么没脑子,竟然拿《相鼠》这首诗来讽刺刘秀。其实她此时讽刺的何止刘秀一人,是把刘杨也给讽刺进去了。 刘可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父王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的眼珠迅速蒙起一层水雾,过了片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刘可颜和刘可欣急忙把刘可卿抱住,颤声说道:“父王,小妹不是故意的……” “她……” 没等刘杨说话,刘秀也站了起来,向刘杨摆摆手,说道:“真定王喜怒!可卿小姐心直口快,相信并无恶意。” 刘杨看眼刘秀,一脸的窘迫和难为情,连连摇头,说道:“教女无方,是本王教女无方啊!” 刘秀非但没有生刘可卿的气,反而还宽慰起刘杨,这份心胸,的确是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把刘杨劝坐下来,刘秀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刘可卿,含笑说道:“刚才,可卿小姐让我鉴赏这首诗,我就随便说两句吧。” 稍顿,他目光低垂,略微沉吟片刻,说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能懂我刘秀的,他自然会明白我刘秀的心境,不能懂我刘秀的,他又与我刘秀何干?老天啊,这都是什么人啊? 刘可卿以《国风》中的《相鼠》来挖苦他,而他则以《诗序》中的《黍离》作为回敬。 比拼才学,刘秀可是太学生,上太学期间,他也没少和同窗好友们玩这些文字游戏,你挖苦我一句,我再回敬你一句,斗得不亦乐乎。 刘杨的三个女儿,即便是最有才学的刘可颜,想在这方面赢过刘秀,也是不可能的事。 倘若以前,有人如此挖苦刘秀,他或许还会冲冠一怒,但是现在,刘秀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幼稚。 听刘秀以《黍离》回敬自己,刘可卿止住哭声,眨巴眨巴眼睛,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以对。 她求助地看向大姐,而此时,刘可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刘秀,脸上还不自觉地流露出痴迷之色。 见状,刘可卿既羞愧难当,又怒火中烧,狠狠一跺脚,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跑去。 刘可颜和刘可欣回过神来,先是惊呼一声:“小妹!”而后二女一同看向刘杨,说道:“父王——” “你们也都给我滚回去!”刘杨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小女儿有多少才学,他作为父亲,能心里没数吗? 拿《相鼠》来挖苦刘秀,这不可能是可卿自己想到的,确切的说,以她贪玩的个性,根本就不可能会背《相鼠》这首诗。 这肯定是可颜和可欣暗中挑拨,给可卿出的鬼主意。 自己的这三个女儿,真是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刘可颜和刘可欣并不想走,可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两人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亭子里了。 二人对视一眼,面红耳赤地向刘秀福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三个女儿全部离开,刘杨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对刘秀苦笑道:“她们都是被本王娇惯坏了啊!” 刘秀对此,倒是不以为然。 刘杨之所以要联姻,主要是不信任自己,现在自己亲自来到真定,便已是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双方到底还要不要联姻,倒也不太那么重要了。 他含笑说道:“真定王的千金,容貌、才学俱佳,足以匹配天下任何一青年才俊,下嫁于秀,的确是委屈了令千金。” 刘杨忍不住扶额,他一出生就在王府,父王过世,他继承王位,活到今天,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是有才还是无才,他能辨认不出来吗? 刘秀名声在外,深受各地百姓爱戴,麾下也是能人辈出,猛将如云。 在河北毫无根基的情况下,刘秀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连续获得中山、上谷、渔阳三个郡的支持,现在连信都郡府都归顺于他。 以刘秀的实力和威望,只要在河北打败了王郎,他便可以取而代之。这样的一个人中龙凤,自己的三个女儿竟然都看不上人家,刘杨想想都觉得可笑。 就在刘杨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郭圣通,突然开口问道:“大司马以为圣通如何?” 她此话一出,把刘秀和刘杨都说愣了。还没等刘秀反应过来,刘杨眼睛突的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把圣通这个外甥女给忘了? 圣通打小就住在自己的王府,和自己的亲闺女没什么分别,倘若圣通能嫁于刘秀,那和自己嫁女的效果完全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刘杨的脸上立刻泛起一层光彩,他满脸堆笑地对刘秀说道:“大司马可曾听说过郭昌郭先生?”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