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颁布了征兵令,河北地区投军的人可不在少数,各县各郡设置的报名点,几乎都是人满为患。 这几日,上疏弹劾邓禹的奏疏也激增。看着这一封封的奏疏,刘秀禁不住长叹了口气。伺候在旁的张昆躬着身子,小声问道:“陛下有烦心事?” 刘秀拍了拍手边快要堆积如山的奏疏,说道:“这些都是弹劾司徒的。” 张昆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次大司徒的确是作战不利,不仅大司徒自己吃了败仗,还连累了冯将军的数万将士!” “所以,你也认为我该罢免仲华的官职?”刘秀撩起眼帘,看向张昆。 张昆身子一震,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说道:“是奴婢失言!是奴婢失言!” 刘秀向他摆摆手,又再次拿起邓禹的奏疏。 邓禹的这封奏疏是请辞的,也可以说是一封辞呈。刘秀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他看了片刻,随手又放到一旁,说道:“以后再说吧!” 别看邓禹作战不利,还连累了冯异,但让刘秀罢免邓禹,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其实对于自己的亲信,刘秀一直都很护短。哪怕不是亲信,只是普通的臣子,刘秀也会尽量去维护。 这天早朝,大司空宋弘率先出列,他手持笏板,说道:“臣启陛下,大司徒于弘农湖县,率军冒进,导致我军大败,损兵折将十万之众,微臣以为,大司徒不适合再领兵作战,也不适合大司徒之职,还请陛下明鉴!” 尚书宗广抬起笏板,说道:“微臣附议!” 看到大司空和尚书都在弹劾邓禹,许多的文臣武将也都附议弹劾。 别看邓禹是大司徒,贵为三公之首,但在他朝廷里,根基很浅。刘秀还没称帝的时候,邓禹就已经领兵西征了。 可以说自打刘秀建立建武朝廷以来,邓禹就没在朝中待过一天,与后来的这些文官武将,也没什么私交。邓禹之所以能坐稳大司徒的位置,全靠刘秀。 刘秀环视一眼弹劾邓禹的众人,暗暗皱眉,你们上疏弹劾,看我没有做出回应,现在又当朝弹劾,这是逼着我非得罢免仲华不可啊! 对于众人对邓禹的弹劾,刘秀心里很不痛快,感觉这些人更像是合起伙来欺负邓禹。他目光一转,看向伏湛,问道:“惠公的意思呢?” 惠公是伏湛的字。目前,伏湛的职务是行大司徒事,也就是代理大司徒的意思。刘秀把要不要罢免邓禹的问题抛给伏湛,就等于是没有给伏湛说应该罢免的机会。 伏湛是代理大司徒,现在讨论的问题是要不要罢免正牌的大司徒,伏湛若说应该罢免,那就显得他太急功近利,迫不及待的想转正了。 听闻刘秀发问,伏湛暗暗苦笑,他向前欠了欠身,说道:“陛下,微臣以为,胜败乃兵家之常事,陛下也不能以一场胜败来论英雄。” 宋弘看了伏湛一眼,正色说道:“伏公此言差矣!大司徒西征不利,并非才刚刚开始,而是一直都很不顺,对阵赤眉军,负多胜少,白白消耗了朝廷大量的钱粮和兵马,如此战绩,还如何配统领西征军将士,如何还配继续担任大司徒?” 伏湛看看宋弘,暗暗咧嘴。其余大臣们也一个个低着头,都不敢再言语了。宋弘的这话说得太狠了,其他大臣完全不敢再做附议。 谁不知道陛下宠信邓禹,宋弘的这番言论,简直都快构成对邓禹的人身攻击了。人们偷眼瞧瞧刘秀,果然,刘秀脸色阴沉,目光也是冷冰冰的。 宋弘说完话,偌大的却非殿,静得鸦雀无声,刘秀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人们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秀深深吸了口气,锐利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下来,不过他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事,以后再议!” 散朝之后,宗广追上宋弘,与他并肩同行,他小声说道:“宋公刚刚在朝堂上所言,太过了。大司徒领兵西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何况,邓禹并非没有功劳,邓禹的西征,也并非一无所获,河东郡就是邓禹西征打下来的,三辅地区的百姓,很多人都有被邓禹救济过,为朝廷在三辅地区竖立起不小的威望,也颇受当地百姓的景仰,赢得了民心。 宋弘正色说道:“我亦是就事论事而已!在弘看来,大司徒的确不能胜任,陛下的用人,也不能任人唯亲!” 刘秀当初提拔邓禹,宋弘完全能理解。 首先两人是同窗,又是好友,其次,陛下刚刚建立朝廷的时候,麾下基本都是武将,要说打仗,那是一个顶俩,但要说治国,都是外行,陛下是从众多的武将中,矬子里拔大个,选出了相对有才华的邓禹。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朝廷越来越大,控制的郡县越来越多,天下的有识之士纷纷来投,朝廷可谓是人才济济,有多少有才干的人,因朝中没有空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