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一盆温水。关了门,她胸口无端滞了滞,她轻甩头,方才前行入内。 待她瞧见他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些礼仪也都抛诸了脑后,只剩惊惶。 她伸手触上他血迹未干的伤口,手指瑟缩,心口发紧:“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箭就解决了吗。” “没有。那虎太大,那支箭只射中它的皮毛,不致死,还引得它发狂,反扑向我……我这没事,是闪躲时刮在树木上。”听到背后渐带了抽噎声,箫清羽没有往下说经过,三言两语的掠带。 秦蓁看伤口能分辨出,有几道伤口,刮在树枝上不会刮去那么深的皮肉……她不敢细想,赶紧用巾栉沾了温水,拧得半干,为他细细擦拭伤口。 清理掉伤口周围的血痕,她看向那捣碎的护生草,有些下不去手。 “这个药不行,就几颗野菜,家里难道没药吗?你们家人不会磕着碰着?”秦蓁想到要用那青汁碎叶敷在大伤口上,只怕那伤口会更痛! 箫清羽窘然的摸了摸鼻,委婉道:“家里人不怎么干重活,确实没受过多少伤。你别急,今天先凑合着用,等下回去市集我备买些药膏就是。” 秦蓁听他无奈的口气实在没办法,犹豫了半晌,只手去抓那冰凉凉的菜叶。 倘若要是她身上这么多疤痕,早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再有人拿这种野菜敷衍的往上抹,她可能觉得天都要踏了。 饶是伤在他身上,以她的心性不该…… 她罕见的,哭了…… 纪昭曾经恳切的跟她谈过一次,说她或许是天性随了她爹,也或许是从小看她爹的作风,学得个凉薄冷漠,逢人先权衡利弊,惯常喜欢算计。成亲之前,纪昭如姐如母般告诫过她,婚后夫妻生活,要她懂得诚心相待,不要将在家里的一套,带到夫家,尤其是用到丈夫身上,被人发现一次,可要寒了心,往后都要时刻提防她。 如今伤口长在他人身上,她只需知道自己不伤不痛,还救出了纪昭,该是高兴,现在却哭什么。是被吓到了? 皮肤触到豆粒大的滚烫,箫清羽微惊,转手捂肩,恰覆在她的手上。 他先是微诧,随即那手,像生了根,盖在柔软的小手上,拿不下来了。 “秦蓁,”箫清羽嗓音莫名喑哑,先前在清洗伤口最难捱时,也未有这种怪异的腔调:“我没有听你的话,因为骗他们以性命相搏不对,设计他们入伏圈更不对,纵然事后散些钱财,也远远无法弥补人家的失望。再说,猎虎这么大的事情,纵然我不说,裴家迟早会传出风声。到时那些被请的人知道他们受了蒙蔽,定会抖落出真相,叫我在村中难以立足……我觉得,害人的事,终会害到自己,有句话叫纸包不住火,还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回有点冒险,但踏实心安,我觉得很值。” 秦蓁被说得羞愧难当,抽出手在他背后使坏的碰了下:“仗着我心软,就说这么多话训我。” 箫清羽轻嘶一声,语调有些温柔:“没有驯你,我只是跟你解释,怕你在生气呢。” “噢?”秦蓁像个不依不饶的孩子,非要扳回一城,绕到他身前半蹲下,下巴高昂:“那你以后还听得我的,我才是我们家的智囊。” 我们家……说得真顺口,箫清羽嘴角止不住往上扬了扬。 他凝视她,思忖半晌,认真道:“不,下回你要是做错,我还是不会盲目遵从。有些事能事急从权,有些不能,我分得清楚。” “你唬我。”秦蓁瞪圆鹿眼。 箫清羽落下掌根,搭在她肩上,她耳际垂落的几绺头发触手可及,他手指按压在那软发上,轻揉旋抚。 “我知道你聪明,我也很仰慕,”更喜欢你动人的美貌优雅的举止,他藏着这话在心里,咽了咽嗓子,“但一个人没有毫无疏漏的时候,你若有错,我定会指出,不会包庇。这次我知晓,你也是为了朋友着急,事情没那么严重。小智囊,我们家的以后当然还得多靠你出主意。” 他又贬又褒,恩威并施的,让秦蓁想起了……一家之主的作风。 他眉宇间又透着几分温柔的宠溺,竟让她对他的训斥气愤不起来,倒像……做错事的小妻子被丈夫训导。 不!这傻小子素日洒脱大咧的,怎会这种让她心绪错综的驭人之术。是他随口说说而已的。 秦蓁恍然回神,直立了身,绕到后方继续为他擦药。 她声音染上了惯常疏淡的笑意:“你言重了,其实好友之间,互相指证没什么不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次是你做得更好,我,甘拜下风。对了,此次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当找机会报答。” 箫清羽脸色蓦地微沉,手指扣在桌面,微微使力,木桌留下抓挠痕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