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竟被她带入宫了。 那一年,在南海荷花池子遇到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伸着手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对他说:“把那个能吹出声音的蛋蛋拿给我瞧瞧!” 他笑了,有意逗逗她:“小娃娃,你若能吹出好听的声音来,我就把它送你。” “好!”她拍手称是,接过埙来,居然不忘记掏出帕子擦了又擦,随即转过身用力去吹。 任她费了好大劲,才发出一个如鸦啼的声音。 他以为她会恼、会哭,没想到她把埙双手捧着又还给自己:“还给你,不过,我一定会吹的。” 那年,她四岁,而他十四岁。 因他刚袭了爵,即使再淡泊名利,也免不了要领宴赴席,那次与亲贵们同往荷花池品茗,席间又遭流言侵袭,一时间心绪烦乱无以排解,才溜出来在树下吹埙,不想却遇到了“走失”的她。 十四岁的他领着四岁的她,在各处转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晚,在他背上昏昏睡去的她才嘟囔了一句“送我回遏必隆府”。 原来,小丫头不是“走失”。她和他一样,都只是不喜欢席间的氛围而溜出来的。 又过几年,她坐在他后花园的墙上听他吹埙,曲罢她嚷着让他教她。 这时的她,长大了许多,从他身边抢走埙的时候却不再用帕子擦拭而是直接放在唇边。 他绷起脸来训斥:“这种贴身之物,不是借来用的。” “那你再做一个给我。”她扬起脸,灿烂如花。 费了很多时日做了一个,可是她见了以后看都不看:“男人通常是喜新厌旧的,你用这个新的,旧的嘛我也不嫌弃,就给我好了。” 真令他哭笑不得。 “我不会让它蒙尘,也不会让它无音。”她说的时候一脸坚定,一脸明媚。 然而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完整地吹过一首曲子。 他以为她只是胡闹罢了。 每每缠着他学曲的时候总是吹的乱七八糟、断断续续的。 连府中的仆人一听到乌鸦叫,就会说:“是东珠格格来了吧!” 此时,这首《念残》由她演绎得出神入化,哀思淡淡悠扬婉约,有清丽缠绵、亦有华丽高亢,起伏之际似幽怨、似悲凄,又似万般的不舍与惦念,诉尽了人世间最难以言表的入骨相思与抵死的爱恋纠葛……珠玉蒙尘,良琴无音,伊人苦守遍地黄花,欲语还休不是悲秋,凝眸醉眼万千心事凉初透…… 人寿百年不过镜花水月,红尘繁华总是转瞬即逝,不要让我的心与埙音一道迷失…… 殊不知,她原来早已吹得这般好了。 心里仿佛很疼,此时,面对帝王,面对夫君,她在做什么? 费扬古默立如柱。 那神情让曹寅看了都不免暗赞,皇上真是好眼力,费扬古的性子真适合做御前侍卫。 风动云动,如如不动。 他比自己做得还好。 室内一派安静,许久之后康熙放下手中的书卷,扫了一眼东珠,“把手伸出来。”他说。 “什么?”东珠仿佛没听清。 “朕让你把手伸出来。”康熙又重复了一遍。 东珠伸出双手,蹙眉盯着康熙,不知他是何意。 那手上布帛已去,伤口皆已愈合,只是还留着褐色的疤痕,有些狰狞。 康熙心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从未留心过女人的手,不知这双手以前是何模样,如今却是丑陋得可以。不禁想起刚刚那双玉足是那样的纤柔白皙如同新菱般美好,而这样的手与这样的足竟同属一个女人。康熙只觉得耳后有些发热,他连忙抑制了自己的念头。“好歹也算是为朕受的伤,只是这件事不能再提了,所以也不好明着赏你,你想要什么。明儿朕让顾问行给你送过来。” 原来如此。 东珠悬着的心忽地放了下来,微微一笑道:“不必麻烦了。反正我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想要。不过,皇上如果执意要赏,东珠还请皇上能兑现当日之约!” “哦?”康熙凝上东珠的眸子,“你,真的想出宫?” 东珠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之所愿。” 康熙心里不知为何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