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女虽然长得丑,但做事谨慎小心,颇得乌兰的信任。 “当然是件好事了。秋荣怀着龙嗣住进了景仁宫,皇上惦着这是头胎,自然会常常去探望,那景仁宫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乌兰气哼哼的,“我这就去找皇后,让秋荣搬到我的长春宫来。” 毛伊罕并不认同乌兰的话:“主子,您又急躁了。您只看到这表面。您怎么不想想,既然是好事,既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把荣常在安排到坤宁宫?坤宁宫后面的小院可是都闲着呢?” “这……她那是不好意思。堂堂的皇后,说起来,每逢初一、十五和大日子,皇上遵祖制都会歇在坤宁宫里,她原就比旁人机会多,她还好意思占着这个?”乌兰恨恨说道。 “奴才却不这么想。”毛伊罕一面给乌兰揉着肩,一面说道,“常言说福兮祸所倚。荣常在这胎能不能做稳,能不能真的诞下大阿哥,谁能说得准呢?奴婢猜,这会子景仁宫里的仁妃娘娘正犯愁呢。这可是烫手的山芋。若是有个闪失,她能承担得了吗?” “你是说?难道有人会打这孩子的主意?”乌兰瞪大眼睛看着毛伊罕,只觉得她的神色那样诡异,特别是那双黑亮亮的眸子,越发明亮晶莹起来。 第四十二章 昙花早谢心如灰 降萼轩内,东珠在书案前绘兰,浓墨写意寥寥数笔,虽然是纤纤玉手但下笔雄健沉稳,以墨点花潇洒自如,虽不着颜色只以墨之深浅便勾勒出婀娜花姿。 “今日好心境,怎么突然提笔作画了?”费扬古进门,正看到东珠在往作好的画上题诗。 花飘零,帘前暮雨风声声; 风声声,不知侬恨,强要侬听。 妆台独坐伤离情,愁容夜夜羞银灯; 羞银灯,腰肢瘦损,影亦份仃。 “今日是横波夫人的冥寿,我与她好歹有师徒之名,所以画一幅她最喜欢的兰花送给她,也算是聊尽心意。”东珠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汉服,素雅简洁的衣料配着袖口处绣着的黄绿色的小花,淡雅之极,清新之极。 见费扬古入内,东珠自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欢欣,浅浅地笑着。 看在他的眼中,那柔美清丽的脸庞,乌黑含情的双眸,挡不住的气度与风华,莫不让他心神荡漾。 于是,他避开了她深情款款的明眸,只把自己的目光专注于她的画上。 “品评一下,看看我是否有长进?”她俏皮一笑,吐气如兰,那柔柔的软软的气息仿佛春风一般拂过他的面颊,于是,某人又是面红微赤。 “所绘之兰,灵动淡然,气韵万千。如一缕清泉,夹着丝丝墨香,果然得了横波夫人的真传!”他如此评价。 东珠又是一笑,“多谢!” 费扬古感觉到一股清新与甜蜜在心底蜿蜒着缓缓漫开。 “横波夫人才貌双绝,特别是以眼波如秋水般盈盈动人而闻名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希望化为一粒尘埃淹死在她那柔柔的眼波里,就是这样一位令秦淮河日日车马盈门的佳人,在嫁给龚鼎孳之后洗净铅华闭门侍夫。故国覆灭之际,她曾劝丈夫忠君守节以死殉国,但龚鼎孳偷生苛活,还以‘我愿欲死,奈何小妾不从’的托词,将红颜祸水、误人名杰的千古骂名留给了横波夫人。唉。虽然我之前也很是鄙夷那些倚门卖笑的娼门女子,可是在同横波夫人学画之后,我便想,一个人能把兰花的清幽雅静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她的性情也大约如此吧。后来交集多了,才知道她原是如此深明大义、侠骨柔肠的。其实很多时候,女子原比男人要勇敢。” 费扬古听出东珠的弦外之音,他不想与她逞口舌之争,故仍专注于画,也不作答。 东珠又是一笑:“正如我在书房里看到姐姐以前所作的那幅水牛图,该是怎样的才思、怎样的胸襟才能画出那样远胜名家的墨迹?” 东珠抬起头,对上费扬古的眸子。“有人说,先帝没有死,因为姐姐仙逝,他觉得了无生趣,所以遁入空门。也有人说,他伤心过度,所以早逝。你觉得呢?你说如今,他到底是生是死?” 费扬古如鲠在喉,无法相对。 “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死了。否则他便对不起姐姐的才气、姐姐的情怀、姐姐的苦难。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