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这晚上,太后还是在小佛堂诵经妥当,这宝相楼距寝宫离得有些远了。”苏麻喇姑说道。 这宝相楼是慈宁宫乃至整个后宫里的大佛堂,原本每逢初一、十五,太皇太后才会到这里礼佛诵经,今日恐怕是心里压的事太多了,所以才特意过来的。从这儿到就寝的延寿堂要穿过廊庑,再经过慈宁花园,过了含清斋、慈荫楼才能到达后院延寿堂,在这雨夜里行走着实不甚方便。 “你是不是觉得哀家老了,连这几步路都走不利落了?”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怔了怔,立即答道:“奴才哪敢?只觉得这天气骤变,有些担心罢了。” 太皇太后未再多言,扶着苏麻喇姑的手略为用力,这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更加稳健。 回到延寿堂内,立即有人上前打点服侍,侍候着太皇太后更了衣、散了发,坐在炕上喝了杯热茶,素言正好入内。 “什么事?”太皇太后问。 素言道:“回太皇太后的话,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上今儿下了朝以后得到消息便把自己关在寝宫,这一日的茶点、膳食都免了。” “没发脾气?”太皇太后又问。 “倒是没有,只是入夜以后突然冒雨出宫了。”素言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则暗示她要小心回话。 “你们不必在这里递眼色。皇上冒雨出宫是皇上的错,哀家还没老糊涂,自不会胡乱牵连你们。”太皇太后端着茶略抿了一口,又道,“皇上身边谁跟着呢?” “皇上谁也不让跟。”素言老实回答。 “皇上不让跟,难道就果真没人跟着?”太皇太后脸色稍紧。 “顾总管命李进朝悄悄跟着,今儿侍卫营当值的是索大人,索大人得了信儿便同曹寅也都带人远远地跟着。”素言又道。 “可知皇上去了哪里?”苏麻喇姑不禁插嘴。 “这还用问吗?”太皇太后将茶杯放下,目光一凛,“自是景山。” 素言点了点头:“太皇太后说得极是,皇上正是去了景山。” “就这些?”太皇太后盯了一眼素言。 “就这些,太皇太后放心,若再有消息,奴婢必当马上来报。”素言回话甚是得体。 “好了,你去吧。”太皇太后摆了摆手。 “是,奴婢告退。”素言退了出去。 “遏府有消息吗?”太皇太后又问。 苏麻喇姑没急着回话,让屋里的人都退下,又侍候太皇太后躺了下来,自己坐在炕边这才说道:“遏必隆原本在府中上下封了口,不许任何人议论此事,特别是要瞒着遏夫人。是乌尤将此事透给二格格,又经二格格的嘴说给遏夫人听,果然遏夫人当时就慌了神立即入宫求情,谁承想正赶上早朝散朝,又被遏必隆拦下。遏夫人回府之后一通大闹,人也昏了过去,府上又请了大夫,偏巧咱们派去传话的人在这时候把话递了进去。这还了得!如今那遏府已乱了套了!” “乱?现在才乱?”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会咬人的狗最是不叫的。这遏必隆,还真是哀家小瞧了他。以往总觉得鳌拜跋扈、难缠须小心防着,如今看来真正可怕的人倒是他。” “亲生骨肉获罪受死,他不来求情,也许是忠厚本分到了家。”苏麻喇姑总觉得遏必隆不是那样油滑藏奸之人,“当年先帝也说他是最可信赖的。” “先帝看人的眼光,也就罢了!”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聪明的人并不可惧,聪明又能忍耐的人才是让人惧怕。原本简单的办法就可以实现的目的,他不去做,你说这是为什么?” 苏麻喇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因为他比旁人聪明,他看到的更远更透,所以他可以忍耐、可以放弃眼前。”太皇太后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思索。 “太皇太后。”素言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进来。” 素言入内,面色大变。 “什么事?” “景山……传来消息,说是……诈尸!”素言再三定了定神,“昭妃娘娘活过来了!” “什么?”一向镇定的苏麻也惊愕住了。 “宫正司的人就在外面,是否宣她们进来回话?”素言低着头,惴惴不安。 “叫她们进来。”太皇太后立即坐了起来。 苏麻喇姑上前赶紧帮太皇太后挽了一个常髻又披了件衣服,太皇太后在外间宝座上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