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嘴上虽然没说半个字,心中却立时打翻了醋坛子。心道,一向贪睡畏寒的东珠居然为了二哥的痔疮来花园里冒着冷风挖草药,还支开侍女与二哥躲在亭子里说悄悄话,这还不算了,居然指点起二哥如何摆平府中妻妾,她管得也太宽了。而二哥…… 康熙想到二哥才刚对东珠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那眼中的神情,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烙了一下,立时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长春宫中。 对镜梳妆的福贵人听了毛伊罕的汇报,立即笑颜如花:“真的?皇上可看真切了?” 毛伊罕为乌兰选了一支双头凤钗别在发间,老老实实地答话:“是,皇上在园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不但全看见了,也全听到了!” 乌兰面上甚是欣喜:“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正犯愁这桩事该怎样来布局,想不到她自己就跳出来了。这样最好,先叫皇上心里起了疑,我们后面的事才好进行。” 毛伊罕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裕亲王,对不住了,这个黑锅你是背定了,总不能让皇上真的知道昭妃心中的那个人就是费扬古。 乌兰又道:“高嬷嬷那边准备妥了吗?” 毛伊罕应了一声:“是,那东西已掺在皇后的饮食里,虽然用量极少,但是再有几日,也该落胎了。” 乌兰唇边浮起一丝笑容:“这一次,不管是皇后,还是昭妃,定叫她们再无翻身的机会。” 毛伊罕低下头,心中暗暗发冷,面上却越发恭敬。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坤宁宫。 高嬷嬷与柳笙儿、春容等人都远远地退在殿外。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则悄悄站在殿门口,看着坤宁宫那漂亮的琉璃瓦,不由得怔怔地有些愣神儿。 宫中暖阁,皇后与额娘索家少夫人和祖母索老夫人正在闲谈。 赫舍里歪倚在厚厚的靠枕上,面上带着几分慵懒,看着坐在一旁的额娘和玛嬷。 索老夫人拉着赫舍里的手,面上喜滋滋的,不住地点头:“如今,可好了,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只等平安产下皇子,咱们这正宫的位子就算是坐实、坐稳了。娘娘一定要好好将养着。” 赫舍里点了点头:“这宫里的人都还谨慎,高嬷嬷又是太皇太后指派的,在孙女跟前当差也算尽心。这些天,孙女胃口不好,她总是变着法子哄我吃东西,也多亏了她!” 索少夫人神情不定,打量着女儿气色,小心翼翼接过话茬儿:“皇后娘娘还是要多加小心,如今听说那承乾宫的昭妃越发得势。皇上放着娘娘有孕的大喜事不摆宴庆贺,反倒要给她做生日,还传出消息要封她贵妃。她有什么功,凭什么得到这样的恩宠。皇上如此不知轻重,太皇太后怎么也由着他!” 见额娘说到心头痛处,赫舍里神色一黯,嘴上却说:“额娘不要听旁人乱嚼舌头。” 索少夫人不服气:“哪里是额娘乱嚼舌头?都是外面的人在议论。就连你二叔回去,也少不得跟咱们唠叨几句。” 索老夫人看了一眼儿媳,索少夫人立即闭上了嘴。 索老夫人又把目光转向赫舍里:“这些事情到底几分真假,咱们心里都明白。那东珠的模样、才干,打小便是最出挑的,皇上喜欢她也是自然。况且现在你玛法不在了,咱家在场面上的确势弱。慈宁宫里那位主子,向来做任何事都以权柄为先。如今她这样放纵皇上厚待东珠,不过是想稳住遏必隆。这跟当初立你为后,存的是一样的心思。谁让你玛法走得早,没能助她遂了愿。所以,娘娘,如今在这宫里,谁也帮不上你,你能依靠的唯有肚里这龙胎。” 赫舍里神色一紧:“玛嬷的意思是?难道太皇太后会舍弃孙女?” 索老夫人淡淡一笑:“别说你了,当初她的亲外甥女,不是说舍也舍了?” 赫舍里面露惊惧,她知道祖母所说的是前朝废后的事,无故被废的皇后正是顺治爷的元配,也是太皇太后的外甥女。 索少夫人紧紧抓住赫舍里的手:“所以,即便是太皇太后指给皇后的人,您也要万万当心。这宫里怀孩子本就不易,若能平安产下,才更为不易。” 赫舍里点了点头,神情越发凝重,她不安地轻抚了一下肚子,还不到两个月的小东西,额娘一定要保你周全。 索老夫人见赫舍里面上变了颜色,便让语气格外轻缓,言谈中也换了自家的称呼:“芳儿,不是玛嬷和你额娘吓唬你,眼下的情形对娘娘来说,实在是艰难。蒙古科尔沁和巴林部的王公们马上要进京朝贺了。他们当初把草原最尊贵的乌兰格格送进宫里,可不是只想让她当个贵人这么简单的。” 赫舍里的脸色变了又变:“玛嬷,你是说当初他们定我为后,只是权宜之计?” 索老夫人点了点头,虽然不甘心,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再自人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