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聪明人,我的心思和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贵太妃看着东珠,此时的贵太妃面色极为平静,没有了往日的怨毒与戾气,平和起来像极了寻常老妇。 东珠点了点头。 贵太妃从炉上拿起茶壶,倒了一碗奶茶,放在面前闻了闻:“好香啊,跟儿时在阿霸垓的味道一模一样。”说罢,便将茶碗递给东珠。 东珠接过来什么都没说,就喝了。 贵太妃盯着东珠,突然便爆发出一阵大笑,笑过之后,眼中已然有了湿意:“你是脑子糊涂了,还是胆子太大,居然真敢喝!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又知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你坏了我的大事,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的族人,令我满盘皆输,你居然还敢喝我拿给你的茶?” 东珠将茶喝尽,放下碗,掏出帕子抹了抹嘴角:“纵是死在你手上,也是今生债今生结。既全了你的心,我亦无憾无愧了。” “你这个孩子,这气度,这心思,倒真是可惜了,终究是可惜了。”贵太妃深深吸了口气,“不过你放心,这茶里没毒,我不会害你的,只因我明白你终究是善良的。你得了信后找的是安亲王,而不是孝庄,便是想替我遮掩,救我一命。可是傻丫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之法,你选择让康熙和孝庄活,那我以及我背后所有的人,就得死” 室内死一般宁静。 两人皆是无言。 茶壶冒着热气,咕嘟咕嘟地响着,奶茶味香甜腻人。 两人心中都是无限怅然。 “都过去了。此生的冤与恨、不平与委屈,终将会过去。”东珠看向贵太妃,“你为了博果尔,没有一天快活过,每一天都在仇恨与算计中度过,最终搭上了一切。而那个人,当初种种,何尝不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可恨亦可怜。这么多年,我猜她也是寝食难安、日夜不宁。所以,宫闱之争,向来没有真正的赢者。就算赢了场面,也终将输了人心与时光。” 贵太妃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东珠:“我之所以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你,是因为我没有输给布木布泰,而是输给了你钮祜禄东珠。所以,我败我死,我亦欣然。只是日后,你便成了我,而下一个输的,则是她。” “我不会成为你的。”东珠神色坚定。 贵太妃笑了,从炕桌上拿起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东珠:“看看吧,看过之后,你便不会这样说了。” 东珠接过盒子,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便将盒子紧紧扣上了。 随即,心思全乱。 以至于后来,贵太妃所说的种种,她似乎听清了,又像一场梦,全是梦语,一点不能作数。 半个时辰之后,东珠离开咸安宫,手心里全都是汗,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绝望,自贵太妃口中说出的种种丑恶与秘密,已经将她牢牢地缚住,她再也无从挣脱。 仅凭东珠是贵太妃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人,这一点,就已在风暴之中。正如贵太妃所言,东珠必将成为下一个贵太妃,否则,若不赢,便是以死退场。 当日,懿靖贵太妃娜木钟,这个传奇而尊贵的女人,“病逝”于咸安宫中。对于她的死因以及生前身后事,清史记载极简。 她出生于阿霸垓蒙古,是郡王额齐格诺颜的女儿,姿容尚佳,在草原上度过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在十来岁的年纪时,嫁给漠南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为正室大福晋,统管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那时的她,地位显赫,生活尊宠。 天聪八年,林丹汗过世,她于次年生下林丹汗的遗腹子,即后来的察哈尔亲王阿布奈。 作为战败方林丹汗的遗孀,彼此的囊囊太后,即便在归顺后金时,仍然是尊贵无比的,带领着林丹汗另外四位遗孀、妹妹以及数千户部众和传国玉玺,来到盛京。 即便是大清的天子,皇太极也要另眼相看,尊其为西宫贵妃,位次仅在皇后哲哲、宸妃海兰珠之后,却高于更早入宫的布木布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