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她一定在什么地方睁大眼睛看着他。 于是,唇边便悄悄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后记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慈宁宫院内,黑压压跪满了人,头排是宗亲近室的各位王爷和福晋,再往后便是三品以上的大臣和命妇。 寝殿外间,皇贵妃佟佳锦珍、温僖贵妃(东珠之妹纳敏)、德妃(宁香)、惠妃(纳兰明惠)、荣妃(秋荣)、宜妃、平妃(芸芳之妹婵儿)、悫妃(锦珍之妹)、宣妃以及她们各自的儿女们都跪在地上,小声地抽泣着。 寝殿内室,老迈的孝庄平躺在炕上,气息微弱,仁宪太后坐在床边,一手拉着孝庄,一手拿帕子使劲捂着嘴,压抑着悲痛,不敢哭。 康熙坐在紧临床边的圈椅上,不错眼珠地看着孝庄。 身穿青墨色袍子的苏麻喇姑静静地跪在炕边,手中捻动佛珠,口念佛号,神态虽是悲痛,却也十分镇定。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突然,仁宪太后惊喜地喊出声:“太皇太后醒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床上的孝庄,康熙更是探身上前。 康熙:“皇玛嬷!” 孝庄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缓缓在仁宪和苏麻喇姑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康熙身上,淡淡一笑:“吓着你们了?别怕,人总有一死,哀家到这个时候再咽气,也算喜事了,你们谁都不要哭。” 康熙拉起孝庄的手,那手苍老而干瘦。在这刻,前尘往事、怨与恨、矛盾与冲突,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留下的唯有无法抹去的亲情。 康熙语调和缓,极尽安慰:“皇玛嬷,别多想,太医说只是受了寒,服了药发发汗,昏睡两日就会好的。” 孝庄摇了摇头:“皇帝别诓哀家,哀家都梦到他们了,太宗、姑姑,还有宸妃姐姐,他们都跟哀家说了,是时候了。” 康熙眼中一悲,没再开口。仁宪太后却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跪在外殿的妃嫔和院中的命妇们,也都哭了起来。 孝庄眉头微皱。 康熙一双厉目扫向众人:“好好的,哭什么,别惊扰了太皇太后。” 众人止了哭。 孝庄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叫他们都下去吧,就说,他们的孝心,哀家都知道了。” 康熙看向身后摆了摆手,自皇贵妃锦珍、温僖贵妃以内所有嫔妃都退了出去。 孝庄看向仁宪和苏麻喇姑:“你们也出去吧,哀家有些话,想对皇帝一个人说。” 苏麻喇姑扶着一脸悲伤的仁宪太后退了出去,若大的殿中只剩下孝庄和康熙二人,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却都颇有意味地苦涩地笑了笑。 孝庄:“咱们祖孙俩,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独在一起说话了?” 康熙脸帘低垂,颇为自责:“是孙儿不孝,总顾着前朝的事,疏怠了皇玛嬷。” 孝庄微微一笑,眼神迷离而伤感:“那一年,你皇阿玛走的时候,我哭得什么似的,你一个小人跑来给我擦泪,说皇玛嬷别哭,皇阿玛走了,还有孙儿啊。” 康熙感动莫名,紧紧拉住孝庄的手,悲从心起:“皇玛嬷!” 孝庄缓了片刻,上一口气儿,继续说着:“再后来,是你额娘病故,你哭得跟什么似的,我呢,就抱着你,给你擦泪,说孙儿别哭,没了额娘,还有玛嬷疼你。” 康熙闻之哽咽:“是,皇玛嬷不仅疼孙儿,还辅佐孙儿成为皇帝,君临天下。皇玛嬷不仅是孙儿的亲人,还是孙儿的恩人。” “哀家知道,你额娘的死,是咱们祖孙俩难以逾越的坎,可是哀家想告诉你,那,不是哀家做的,你可相信?”孝庄眼中含泪切切地看着康熙。 康熙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不是孝庄所为,那么会是东珠说谎,这个结果他更不能接受。 “是贵太妃。”孝庄叹了口气,“从始至终,是她在布局,为的就是让你我成仇啊。” 一语即出,康熙立时恍然所悟,的确,当是贵太妃所为,如此,一切明了。 他看向孝庄,有些不忍,更有些惭愧。 “你不必自责,我布木布泰,从科尔沁贝勒布和的次女成为大清帝国的太皇太后,这一路上,的确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所以,我并不冤。”孝庄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