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停了会儿,眉头及不可见的一蹙,待她远去,方才垂首,念了声佛号。 葛老太爷笑问道:“大德,如何?” “女处尊位,履中居顺也。”净衍大德道:“此女有母仪天下之像,贵不可言。” 葛老太爷大喜过望:“果真?” 净衍大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葛老太爷脸上的笑意,比旭日东升时射出的日光还要耀眼几分,却见净衍大德站起身,施礼道:“尘缘已了,贫僧这便告辞了。” 葛老太爷殷勤挽留道:“大德何妨稍加停留,府上已经备了斋饭……” 净衍大德客气而坚决的推辞了。 葛老太爷不好强留,亲自送他出去,目送那一行人远去,方才缓缓回府。 …… 直到登上马车,净衍大德脸上才浮现出一抹异色:“怪哉!” 他身侧的小沙弥不解道:“大德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我今日见到一人,面相极是怪异,”净衍大德自语般道:“像是生,也像是死,像是破灭,也像是新生,天生一股悍勇之气,锋芒难挡。” “居然有这样的人吗?”小沙弥听得不明所以,好奇道:“若有机会,真想亲眼一见。” “还是不见为好,”净衍大德摇头失笑:“这种人天性如火,寻常人降服不得,贸然临近,恐怕生灾。” 他自觉说的有些多了,摸了摸小沙弥光滑的头顶,忽然察觉路线不对,向赶车人道:“法慧师弟今日归京,不是说要去接他吗?为何直接返回寺中?” 小沙弥忙道:“大德在新武侯府停留的久了,法慧大德先一步寻了来,正巧有几位中官来请,便进宫去了。”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方才忘记同大德讲了。” “进宫去了?”净衍大德微微蹙眉,忽然转头,望向皇宫方向,低语道:“多事之秋啊。” …… 明德皇后薨逝,皇帝辍朝百日,诸多政务自然堆积到了皇太子的案前,好在他虽年轻,却也干练,又有诸多属臣帮持,诸事都料理的井井有条,无人能挑出毛病。 这日清晨,天色微亮,皇太子便起身洗漱,更衣用膳之后,又往显德殿去,向皇帝问安。 日头尚未升起,东方混沌,道路两侧仍点起着灯,远远望去,浩荡而又缥缈。 皇太子到了显德殿外,便见殿内灯火通明,人声赫赫,不觉微怔。 侍从们见他前来,忙躬身施礼,皇太子淡淡颔首,又道:“父皇何在?” 侍从恭敬道:“天色将亮,圣上便起身了,洗漱用膳之后,又协同禁军修习箭术,直至现在。” 皇太子应了一声,便进门去,人一入内,便见军容肃整,声响不绝。 弓弦拉到极致时的紧绷声,弓箭飞射时的破空声,夹杂着中靶时的闷响声,以及不时响起的喝彩声,在宽阔的显德殿前交织成一片。 皇帝身着常服,袖口收窄,手中弓弦绷紧,猝然松手之际,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正中靶心。 年轻的禁军们扬声叫好,神情敬慕,极为振奋,反倒是年长些的,因为见过皇帝戎马军中的英姿,并不像年轻人那样激动。 武德九年,突厥寇边,直逼帝都长安,皇帝设疑兵之计,与其签订渭水之盟,虽然使突厥人退去,但终有城下之盟的耻辱在。 此事不过几日,皇帝便召集禁军,道:“朕不欲令你们前去开凿池塘,筑造宫殿,只欲士卒修习骑射,专于技击,望你们横扫前敌,使边关再无祸乱。” 在那之后,皇帝便以显德殿为靶场,每日晨起带领禁军修习箭术,每隔两日,又往御林苑去修习骑射,中靶次数多者,便赏赐弓箭财物,亲自勉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