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中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赶紧止住了思绪,抬头往前看,正好马上就到。 “贵妃您这里请。” 季心露惊慌失措的整理了衣衫,又隔着纱帐擦了擦眼泪,才挺直了腰背,放缓了脚步,缓缓到达跟前。 狱卒最喜欢拍马屁,这些天余宣帝对容修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因此即便面对落魄的男人,他也谄媚的笑的,仿佛一朵绽开的花儿。 “那个……”他见容修在侧躺着,讪讪的清了清嗓子说,“王爷,有人来看您了。” 容修没什么动静,狱卒表情尴尬,看了看旁边的贵妃,见她呆呆立着,像是失了魂儿,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出声提醒。 “王爷?是贵妃来看你了。” 容修刚睡着不久,梦里全是小女人的嘤咛,他自认是个寡淡的男人,不想梦里翻来覆去都是她娇软的身子,和撩人的甜腻嗓音。 他大汗淋漓,正奋力冲刺之际,被一道男声吓得失了所有兴致,耳边的声音不停的念,女人受惊如兔子乱窜,再也不见。 可恶。 他暗骂了声,带着情绪睁开了眼,然后便听见那声音说贵妃来看他了。 贵妃? 脑子有片刻的混沌,他愣了片刻,看清了黑乎乎的房顶,以及天牢散发的霉味,渐渐醒过来。 他揉着眉心坐起来,动作优雅,身上的那袭墨色长衫,从床边滑落,他手骨纤细,容貌出落的十分英俊,胜过这万千世间所有的男子。 季心露屏住了呼吸,眼睛又热又酸。 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呢? 还记得当初她为爱离开时,他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那会的他还是小小的个头,纤薄的身子,他温润又阳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整齐的牙齿。 他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 小的时候没有惹她生气,心底存着良善,看见好看的花朵,总是第一时间给她看,他喜欢依偎在她怀里,他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为什么眼泪止都止不住? 很多事情,季心露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原来在看到他的时候,往事一幕幕都清晰深刻,竟已然深入骨髓。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擦眼泪,抬眸的瞬间,身子僵在原地。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挺拔,稍微靠近她,便能感到一种迎面而来的压迫。 即便知道隔着一层纱帐,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季心露还是紧张的不知所措,手指捏着袖口,攥成一团。 “贵妃。”他开口说话了,声音很沉,没有了年少的稚嫩和依赖,有的只是薄凉和疏离,在她的心上割开一条细细的裂缝。 这些变化不动声色,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失去了陪伴他的十年里,他变了有多少。 季心露忽然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勇气,她嘴巴动了动,不知是干涩还是苦涩,她想要走脚底似乎生了根,扎在了地上。 她不说话,容修也不说,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空气中荡漾发酵。 狱卒察觉到不对劲,尴尬的咳嗽了声,客套说了两句后扭头离开了。 一道栅栏,隔开二人。 她站在光明里,而他立在阴影中,幽沉的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过她,却让她的心跟着发颤。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