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轻听到谢时的声音的那一刻,恍惚了一下,等回过神来,陈年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酒店房间只剩下她。 谢时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虽然初中和高中都跟陈年同一个班,可是他们真正产生交集的时候是在高二,而谢时则是陪她从高一熬到高叁的白月光。 高一那一年,学校举办校运会。 班里面报名的同学不多,最后抽签,李轻轻运气不好,被抽到了跑一千五百米,运动细胞薄弱的她叫苦不迭。 校运会开始的那天早上,她刚和父母吵完架,心情低落。 跑一千五百米过程中,李轻轻的头很晕,跑了一圈后滚向红色塑胶跑道,倒霉的她磕到了脑袋。 虽然没出血,但是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剧烈的太阳光照下来,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眼皮很重,一道逆光而来的人影朝自己跑来。 “李轻轻。” 李轻轻在闭上眼睛之前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从小到大,她性子怪,喜欢盯着别人的手看,别人都觉得不舒服,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又不敢跟父母说。 就算说了,父母也不会信的。 所以李轻轻没朋友,还有成绩也不好,是无论多努力也跟不上其他人步伐的那种人。 一开始李轻轻还是有上进心的,不过可能是有些人天生不适合读书吧,所以她是属于那种同学不喜,老师不爱的学生。 李轻轻在校医室醒过来,隐约能听到从窗口传进来的校运会呼声。 真热闹,可是热闹与她无关。 她更喜欢属于自己的安静。 李轻轻缓缓地坐起来,应该是中暑了,想着,然后抬手拉开围在床旁边的帘子,一张轮廓分明、干净帅气的脸转过来。 四目相对,男生愣了一下,绽开笑容,唇红齿白的,就算是宽大的校服也无法阻挡的阳光,朝她照了过来。 帘子被风吹得轻动,稀碎的光线漂浮着灰尘颗粒。 李轻轻拿着帘子的手微微收紧。 原本李轻轻习惯待在了阴暗处,可是那一瞬间,她发现其实自己也挺喜欢阳光的,一束能漫进心底的温暖阳光。 他本来是坐在另一张床上的,现在向她走过来,也伸手拉过帘子放一边,那骨肉匀称、白皙的手指像艺术品一样闯进了李轻轻眼中。 她知道他。 也是跟她同班的,成绩很好,长得也好,属于受同学欢迎,老师又爱惜的那种学生,名字好像叫谢时。 谢时见她在发呆,以为出了什么事,笑容收了收:“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去叫校医过来吗?” “谢谢你,不用了。” 李轻轻生怕他会跟别的同学一样讨厌她盯着他的手看,于是趁他还没发现,就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指甲嵌入掌心肉,用疼克制自己。 有人站在校医室门口敲了敲门,朝里喊了一声:“谢时,好了没?你的四百米跨栏就要开始了,现在广播叫去检录了。” 谢时也应了一声:“知道了。” 李轻轻低着头,不再看他,不然会控制不住又看向他的手的。 谢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礼貌地跟她说:“校医说你中暑了,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我还有四百米跨栏,先走了。” 语调温声细语的,像是在照顾不舒服的她。 “嗯。”李轻轻回答他之后,又觉得跟别人说话不看对方会不礼貌,忙抬起头,再次道谢,“谢谢你。” 他又是一怔,笑了笑,“没事,大家都是同学。” 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充满青春与活力,跟死气沉沉的自己完全不一样,李轻轻看得心微动。 对了,四百米跨栏,她离开床,走出了校医室。 她突然想看他的四百米跨栏…… 回忆像电影片段一帧一幕地掠过,坐在酒店大床上的李轻轻喉咙微涩,“嗯”了一声,电话对面那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回国了,我想见你,可以吗?”语气像是试探又像是小心翼翼,轻拿也怕瓷器破碎的那种。 李轻轻答应了。 年少的心动,总是能牵动已经成年的人,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会记得当时的感觉。 又酸又甜,想接近又觉得对方高不可攀,自惭形秽。 她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即使她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 作者有话说:晚上十点可能还有一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