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无灯笼也无拐棍,就那么抹黑疾走,看起来这巷子没走百回十回总是走过的。 就那么走了半天,忽然打前的那个停住了脚步,却是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门跟前,后面跟着的小子随即四处探看周围,即便将要天亮前的夜色浓的墨汁也似,也不知到底能看清个啥,总之是个机警的样子。 “哒……哒……”两声叩门轻响,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门跟前的两人连同侍人小子怀里的长条一齐进了门。 “两位喝口热茶暖暖身。” 从黑里摸过来的两人是被一个和善的老头子开门领进来然后招呼的,进来之后后面的小厮就只管垂着眼睛喝茶,这是这里的规矩。 进了这门,管好眼睛管好嘴巴便是首要的,这是他能跟着主子来这里数回的原因,能跟着主子到这里,便是他们这些人最高的奖赏了,这里是得了老爷信任才能来的地儿。 “福掌柜,大先生来了么?”杨翼刀端着茶杯不喝,话里带了几分急切问招呼他们进来的老头子。 “杨老爷喝了这口热茶暖和暖和。”被叫做福掌柜的老头儿和和气气的回话。 杨翼刀无法,一口将茶水倒进嘴里,手里扣着空杯子只盯着隔档另一边有声儿传过来。 屋里就三人,隔档这头空间不大,摆了个半新不旧的桌子两把椅子旁的就没有了,一盏芯子不长的油灯仿佛生来就是那样昏暗在墙角燃着,隔档那头从没进去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杨翼刀喝完了水坐都坐不住只站着,后面的小厮当然不敢坐,于是就那么等着,不大的空间三人里面只有老头儿低头悠悠的扫地。 “福伯,请杨老爷坐。”半天了,隔档那头突然传了声儿过来,后面的小厮正在出神,冷不丁就被这声儿吓了一跳。他已经来这儿好几回了,往常也有过天见晚色的时候来可没有今天这样个时辰来过,又等了这样长时间,也不知道隔档那头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儿声儿都没有,刚进来时隔档那头分明是没人的。 杨翼刀只等着里面出声呢,这时候也不等福伯说话,连忙坐在靠隔档那头的凳子上。 “大先生您来了。”杨翼刀生怕吓着隔档那头的人似得说话。 “嗯,”里面回了一个字。 “天气要转凉了您身体可还好?” “挺好,劳烦杨老爷挂心了。”里面人话是这么说,然就这么几个字里就夹了好几声咳嗽,那声儿传过来就呼噜噜的粗噶,不若往常时候。 这杨翼刀终于将寒暄的语句说完了,看一眼隔档那头,照旧是看的不很清晰,隐隐便有些担心起来,他单知道大先生身体不好,原本是觉得不应该这个时候打扰的,也担心人家这个时候不接他的货,却没想送了画样儿过去竟然得了准,可是现在听声音这大先生身体仿似很不好,也不知道这物儿能不能被收了,如果这物儿大先生不收,那真的是没处张罗去了,扔也不是个好扔的,扔不好头都要掉。 “福伯,将东西拿进来罢。” 那小厮连忙将怀里一直抱着的东西给拄着长把笤帚的福伯,见东西被拿进去之后隔档里面的灯亮了起来,有心想偷看一眼里面的人,可又忍住了。这小厮实在是好奇能让自家老爷这样毕恭毕敬的人是谁,听声音好像不是个年龄大的,这地儿也没什么稀奇的,可他家老爷开着京城里最大的当铺和酒楼,平白无故能对谁这样礼数周全。 东西被拿进去了,在看见里面亮起来的灯被又挑亮了一点之后,杨翼刀手心里就全是汗了,隔档那头坐着人也就看的更清楚了。大先生还是往常的打扮,坐在案前后背挺得直直的只低着头,大半个脸都埋在黑披风领子里,只浓密的睫毛沾了灯火黑的发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就连看见他拿来的东西时候也只是睫毛微动。 杨翼刀开始忐忑起来,普天之下认识他今天拿来的东西是什么的不出十个,就连他也不是很清楚这物儿到底是归属于谁的,就凭他那点模糊的认识,他知道今天这东西要是这里不收,他日定然是个祸端。今天这东西传说是前太子的贴身物,是把剑,被送进他当铺子的时候他看是个宝物就收了,后来打理的时候仔细看才发现这剑上还有字,等认出这字的时候这东西就跟烧红了的烙铁似得,哪儿都搁不得,思来想去半天,只能送到这里来了。 传说中前太子有把剑,唤作曳影剑,是高祖授给皇长孙后来辗转到了太子手里,传说这剑有“受文德者,锡以钟磬;受武德者,锡以干戈。有浮金之钟,沉明之磬,以羽毛拂之,则声振百里”之名,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前太子的东西,只知道这剑确实唤作曳影剑,那剑尾上的古体字花纹似得饶是他也差点忽略。宫里的东西他经手的很多,可若是沾上前太子,想起两年前夺权流下的血午门地皮都浸红了两尺厚就有些不寒而栗,现在今上也依旧是满天下的寻找前太子。 悬着一颗心等了良久,里面终于回话了“福伯,给杨老爷拿土。” 杨翼刀吁了口气,看来这东西是被大先生收下了。将手心的汗擦在衣服上,福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