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还是身量奇高,原来打短的头发已然变长,髡发左衽,他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契丹打扮了,穆清见过契丹开国皇帝的图像,野夫那么个打扮猛地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契丹先祖的模样,凉州藩部,辽国契丹,藩部与契丹是死仇该不能有联系,他到底是谁,险些被契丹杀掉怎么摇身一变仿佛成了契丹皇族,父亲当年怎么偏生就捡着他了呢。 心下发乱,往前走的时候转瞬竟然所有想法都不见了,前面站着的人就只是野夫,那两年里与她相依为命的野夫。 旷野里都是士兵,士兵们刀剑都悬着,酝酿了半天的雨丝丝缕缕由小转大,雨凉风大,竟然没人有声音,众人都站着没动,只有穆清笼了蓑衣往前走。 野夫没坐在马上,他就站在雨地里,也没披蓑衣也没穿铠甲,手里攥着穆清上午从城墙上落下来的黑披风。 她仿佛是要回去那时宫里的模样了,乌发轻拢肌肤丰腴,一双眼睛黑沉端庄,走路亦是裙椈不动,安静庄重,野夫竭力避开她的肚子,可是避无可避,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她肚子上。 她是个长条身子,现下却是顶了那么大个肚子,该是辛苦极了,一年前她跟着别人走了,这会儿再见她怀了别人孩子。 七八米远,穆清终于走到了,抬头,野夫蓄着的胡子掩了他大半张脸,穆清找寻野夫眼睛,那双眼睛穷凶极恶虎狼一样。 “野夫。”穆清开口,野夫眼里慢慢往下沉,最后终究变成穆清熟悉的样子。 野夫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最后伸手将穆清头上的斗笠往后压了压遮住她露出来的后背“肚子……几个月了。”声音竟然还如往昔。 “快八个月了。”穆清回一句,因为野夫声音她眼里变潮。 “你过得好么。”穆清问。 “嗯。”野夫低头忍不住拉穆清手,远处的宝和眯眼看着忍不出要掠过来,忍了半天又站回去,穆清说他一定会放她回来,叫宝和不要乱动。 “怎么成了这幅打扮。” “唉。”野夫笑一声,“我娘……嫁了老藩王又和契丹人鬼混,就有了我。” “你娘可真是……厉害的人呢。”穆清摸着野夫突出来的关节,脑里混乱嘴上胡言乱语。 “就说的。”穆清一来野夫一回。 “雨好像变大了。”穆清道。 “是变大了,你冷么。”野夫问,抬眼看天际。 穆清摇头。 “跟我走么?”野夫看着远处问。 “走不了了,我孩子爹还没醒呢。”穆清说。 “你说想要给我个东西,我问你要,你却是不给了,怎么恁的要骗人。” “我怀着孩子,忍了好些天了没哭,你不能叫我哭啊。”穆清哽咽,兴许她当时也是存了一点他要什么都给什么的想法才说了那话,可是终是料不到以后。 “既是这样,便不要哭了。”野夫伸手捂穆清双眼,穆清喘不上气来,哽的要命,眼里的泪水终究是咽下去了,她不能哭,皇帝醒来之前她不能哭。 “幸好今天攻城的是你。”穆清道。 “你怎么看见我的。” “不知道,老远一望觉得是你。” “隔了老远。” “嗯,隔了老远看的不大清楚觉得是你。” 穆清说完,野夫半天没说话,然后开口“他还没醒?” “没有,刀伤和冻伤太多了,皮肤大半要坏掉,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穆清停顿一瞬,“你的一剑他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