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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特地让他避开,便只得带着平沙退了几步。少年与少女之间相隔数丈,各自带着丫鬟小厮,旁边又有来来往往的香客。便是再严苛的人见了,也无法指摘他们的行为。

    不多时, 水云果然带着两名扛着梯子的粗使婆子来了。张清皎便命一名婆子在下头扶着梯子,另一名婆子上去接张鹤龄。两名婆子都生得很是肥壮,其中一人登上梯子的时候, 木梯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发出了令人瘆得慌的吱呀声。

    张鹤龄见状,哪里敢挪动半步,差点没哭出来:“姐姐,梯子眼看就要断了……如果她再背上我,梯子一断,我们都从梯子上滚下来——我自己滚下来兴许还伤得轻些,要是她砸在我身上,我还能活吗?”

    张清皎被他气笑了:“梯子没这么容易断,别犹豫了,赶紧下来罢。若是你觉得她上梯子危险,那你自己下来如何?以你的重量,是绝不可能将梯子压断的。”既然是自己作的死,那就算是跪着也要作完。有始就得有终,能上就得能下,多简单的事啊。

    张鹤龄探出脑袋,往下看了一眼,又赶紧闭上眼抱紧了身下的桂花枝:“不……不成……”

    旁观的少年忍俊不禁,视线从熊孩子身上微微一挪,不着痕迹地望向了少女秀丽的脸庞,心里因那双眸子里的鲜活而微微一动。出于礼节,他并不敢细看,目光复又移开,停留在地上的那一抹影子上。不过,唇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姑,姑娘,怎么办?”站在梯子上的婆子也不敢用力拉扯张鹤龄,颤颤巍巍地回过头,脸色有些苍白。张清皎见她也战战兢兢的,便索性让她下来,又吩咐水云道:“她们二人恐是不成,只能在下头扶着木梯。这样罢,再去请一位大师傅过来帮个忙。”

    “姑娘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少年走到桂树下,让婆子们扶好梯子,提着袍角不紧不慢地登了上去。到得梯子顶端时,他冲着张鹤龄一笑,耐心地引导着熊孩子慢慢地挪过来,落入了他怀中:“瞧,别怕,我在你后头呢,便是你没抓稳,我也能护着你。下脚的时候也别着急,只须跟着我一步一步下去即可……”

    等到他们终于落在地上的时候,熊孩子也从腿脚酸软无力的熊样,恢复成了平日里充满活力的模样。他扬起笑容,连连对那少年道谢:“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大哥,我今天就得困在树上了!”

    少年被连声的“大哥”逗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你既然不能在高处视物,往后可得小心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可不是聪明人该做之事,还会连累你姐姐与家人替你担心,懂么?”

    “懂了!”张鹤龄笑着搔了搔头,“往后再也不会了!”

    “多谢公子救下舍弟。”张清皎上前行礼,“不知公子尊姓,改日该让家中长辈带着舍弟去府中道谢才好。”对方乐于助人,教导熊孩子也很是耐心,她自是非常感激。单只从这位少年的举动来看,便是品行上佳之人,亦是值得张家结交的对象。于情于理,至少也须得从兄张忱出面,带着张鹤龄走这一遭才好。

    “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很不必放在心上。”少年抿唇微笑,“再者,其实我与令兄相识,如今亦是同窗。彼此既是故交,便更是不必如此客气了。”说着,他躬身行礼,转身便翩然离开了。他身后的小厮悄悄地抬头看了张家姐弟一眼,赶紧跟了过去。

    张清皎想了想,冲着熊孩子温柔一笑,眼神与动作无不透着“回去之后咱们再算账”之意。张鹤龄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不情不愿地跟在她后面,怎么也掩盖不住满脸苦相:若是能回到半个时辰之前,他绝不会嫌弃书童平安胆小不敢爬树,更不会自己亲自爬上树去摘桂花串。

    牵着熊孩子特意向寺庙里的和尚致歉之后,张清皎便回到了长辈们在的寮舍。他们刚进门,正好遇见张忱来问安,口中道:“真是巧了,孙儿约了一群同窗在外头的竹林里开一场文会,没想到祖母正好过来进香。”

    在座的中年妇人们都附和着说“巧”,其实每一位心里都很清楚——进香与文会都不过是彼此相看的由头而已。她们想要相看的年轻士子们已经在外头了,那些士子的长辈应该也正借着进香为由,打算寻个机会光明正大地观察她们张家的姑娘呢。

    何氏从来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点点头道:“既然都已经来了,便让这些孩子都过来见一见罢。若他们家的长辈也在,不妨请她们一同过来,正好叙一叙话。兴济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说不得彼此曾经就是故交旧友呢?”

    “是。”张忱带着小钱氏转身便要离开。张清皎无声无息地牵着熊孩子跟了出去,低声与他们夫妇说了方才发生的事:“父亲不在,我也只能托大哥哥了。有劳大哥哥帮着寻访这位恩人,之后再带着鹤哥儿上门致谢。不然,我心里始终是过意不去。”

    张忱若有所思,轻轻笑了笑:“你们一提,我便知道这位义士应该是谁了。放心,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家与咱们家确实是世交。如果他瞧见鹤哥儿被困在桂树上还不理不睬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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