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将两人按住了,强行将毒酒灌了下去。不久之后,确认面色扭曲的二人都已经死了,他甩了甩拂尘道:“万岁爷仁慈,念在亲亲之情给这两位留了些颜面,允许亲眷为他们收敛。你们这便派人去告知南渭王与宁化僖顺王的刘夫人罢。” 诏狱的锦衣卫颔首答应,宗人府的官员当场手写了文书,陪着锦衣卫前去给南渭王与宁化僖顺王刘夫人报讯。且不说南渭王与刘夫人听闻之后,是如何哀痛与怅惘,同样被关在诏狱深处的朱见潚亲眼见到了朱钟鈵与朱膺罢的尸首,简直是惧怕至极。 他已然完全失去了荆王的体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见着锦衣卫来回巡逻,便疑心是不是前来赐他毒酒让他自尽的。如此生生地熬了几天,他便再也受不住了,疯狂地摇晃牢门大叫大嚷要求求见皇帝陛下。 不过,没有一个锦衣卫将他放在眼里。知道他犯下的累累罪行后,所有人都已经不将他当成一个人,反倒觉得此人禽兽不如。既然是个畜生,那无论他说什么,都只当是吠叫即可,又何必惊动皇帝陛下呢? 虽说朱祐樘并不希望这几桩案子惊动周太皇太后与王太后,但这回毕竟是本朝历代以来最为严厉的宗室犯案判罚,不少风言风语仍是传到了后宫中。周太皇太后赶紧将孙子叫到了仁寿宫仔细询问:“皇帝,那几桩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祐樘望了望王太后与张清皎,见两人都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便索性挑着朱钟鈵、朱膺罢与朱见潚这三个丧心病狂的混账犯的事说了。周太皇太后听得心惊肉跳,连声唤着阿弥陀佛:“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啊!” 她其实是位强势的女人,从她当年如何待孝庄钱皇后便可瞧得出来,她若是咄咄逼人起来绝对是蛮不讲理的。可她的不讲道理是对待情敌的,在对子孙时却是一贯温和慈爱。即便偶尔与孙媳妇有些过不去,所作所为也不算是太过分。如今听说宗室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恶人,她只觉得心惊肉跳,连声道:“莫不是魔怔了罢!” 朱祐樘解释道:“祖母,这种穷凶极恶之徒,绝不是犯了魔怔,而是屡屡触犯杀戒,且毫无悔改之意。孙儿听说他们犯的案子之后,也很是痛心——为他们杀害的那些无辜性命而难受。明明咱们一家子人都一心行善积德,放归宫女、俭省用度,无一不是为了积累功德感动上天,求得上天对家国社稷的护佑。可这些混账东西却是无恶不作,与咱们崇尚的作为背道而驰。” “孙儿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他们的作为会触怒上天,降罪于国,降罪于民。好好的江山社稷,良善的平民百姓,怎能被他们祸害了去?孙儿是皇帝,是天子,是万民之父,是江山之主,怎么也该给受害之人主持公道才是。” 周太皇太后原还顾虑着这回的刑罚是不是太严厉了些,但听了那些恶形恶状,又听孙子提起了江山社稷,她便皱着眉点头道:“唉,都是一家子人,咱们每日里想着积善攒功德,偏这些人心眼子都歪了,总想着作恶。若是将咱们攒的功德都败坏光了,我们还能向老天爷说理去不成?” “可不是么。”王太后附和道,“都是皇家宗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做的恶,必定会连累咱们所有人,怎么能不受罚呢?再者,他们伤的可不仅仅是平民百姓,更有自家亲人。如此禽兽不如的恶徒,若是不狠狠责罚,宗室的风气都要教他们败坏了。正家风方是根本,叫儿臣说,皇帝这事儿做得对。” 周太皇太后长叹一声:“也不知他们的爹娘是怎么教的,怎么都教出了这样不孝不悌的东西?便是皇帝都须得谨言慎行,不会随性所欲呢,他们却一个比一个更像暴君,听着和夏桀商纣也没有两样了。” 旁边的太妃们亦都觉得可怕,忙不迭地打量自家孩子——不得不说,不是她们自卖自夸,自家的这些孩子不说别的,光是心性就足以胜过外头那些个宗室了。这样的好孩子才值得疼爱,至于那些混账玩意儿,就该按照律法来处置才是。 谁都没有发觉,邵太妃不知又想到了甚么,脸色一片煞白。她暗地里打量着君威渐重的朱祐樘,手中紧紧地攥着帕子,不由自主地想道:都说皇帝性情仁慈温和,怎么偏偏对这几个犯了罪的宗室下了这么重的手?!要知道,若非谋逆大罪,历代皇帝都绝不会轻易赐死宗室。更不必说,其中有一位还是亲王!皇帝都须得唤一声从叔父的长辈!! 不得不说,人与人的思维真是千差万别。正常的人都只会觉得这次判罚很公正,匡正宗室的风气亦是迫在眉睫;可不正常的人或者心虚的人总是思维清奇,不从事情的本身来判断,反倒是增添了许多臆想的内容。 当日,邵太妃便赶紧唤了朱祐杬兄弟三人,与他们提起此事,叮嘱他们日后就藩须得谨言慎行。因朱祐杬正准备就藩,事务繁多,劝了她几句后便告退了。见他走了,邵太妃思虑再三,忧心忡忡地与次子朱祐棆道:“皇帝这是在给宗室立威呢。不然,若按照前朝旧例行事,将他们发去高墙就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