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原意告诉礼部尚书,表示他这位晚辈对于长辈的心愿也有些为难——作为孙儿不能不孝顺祖母,但周太皇太后是他的祖母,孝庄钱皇后也是他的嫡祖母,他简直是左右为难啊。 礼部尚书亲历过当年之事,心有戚戚焉地找上了内阁。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人仔细探讨一番,觉得周太皇太后有这样的要求他们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当年她就为孝庄钱皇后的葬仪闹过事,对自己的葬仪还会松口吗?幸而皇帝陛下虽然孝顺,却也是懂得道理的,不然若是像先帝那样只知生母不知嫡母,他们便只能再一次哭跪文华门了。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心累得妥协了,他们又何妨退后一步?不就是皇帝生母追谥皇后么?人之常情,他们能够理解。而且仅仅是追谥,不加帝谥,也不祔庙,出不了甚么乱子。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囫囵着同意了罢。 于是,礼部最后给周太皇太后拟定的谥号是“孝肃贞顺康懿光烈辅天承圣皇后”。纪太后的谥号也随之变化,称为“孝穆慈慧恭恪庄僖崇天承圣皇后”。对此,王太后没有任何异议。她知道此事是因周太皇太后而起,并不是朱祐樘的本意。而且,就算是朱祐樘的本意,她其实也不在乎纪太后究竟是追谥皇后还是皇太后。 ************ 就在周太皇太后大丧期间,宫中无声无息地少了些人。有些宫人以在丧期间违禁为由,直接被东厂带走了;也有些宫人以简简单单的失礼为由,从宫中贬斥到了南宫或者万岁山。所有背景有疑点的人,都远离了内廷与外廷。 尽管张清皎事先便知道,宫里可能留下不少漏网之鱼,却没料到仍有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潜藏在宫中。尤其是仁寿宫,当年因顾忌周太皇太后之故,她从来没有动过仁寿宫里的人。正因如此,仁寿宫里很是藏了些不知底细的人物。如今周太皇太后新丧,她也不好大动干戈,只能将一些人送给了重庆大长公主与崇王,方便他们睹人思人,另一些则暂时圈起来。 等到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她会将这群稍有问题的人统统都放到外头去自力更生,补充工坊与店铺扩张所需的人手。无论是不是宁王安插的棋子,他们都得一辈子给皇室名下的工坊以及店铺工作,不得与外人交接。 更令她意外的是,这回竟然还查出了几位女官以及—— “方宫医,娘娘召见。” 尚医局中,正在亲自研磨药粉的方宫医抬起首,起身行礼应是。她垂下眼,将自己刚研磨出来的药粉小心地倒入药瓶中贮藏起来,又将自己这些年整理的医书以及惯用的银针都留给了几位弟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跟着坤宁宫的宫女离开了。她的弟子都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师父会将心爱的医书与银针都给了她们。这并不是坤宁宫第一次宣师父觐见,为何这一回师父的反应如此不同呢? 方宫医来到坤宁宫后,行为举止几乎与从前没有任何差别,依然中规中矩地跪下行礼。只是这一跪下,她便没有再起身,额头叩在地上,维持着行稽首大礼的姿势。 张清皎端详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守在自家主子身前的肖尚宫如临大敌一般,紧紧地盯着地上的方女医,生怕她出现任何异动。听见主子的叹气声,她也有些无奈:明明主子从前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埋在身边的细作,怎么忽然就心软了呢? “方宫医,我们结识已经有十余年了罢。虽然你精通小儿科,并不经常出现在我身边,但我也知道你性情温和,医术十分出众。当年仙游重病的时候,是你治好了她;前几年桐桐也病了一场,亦是你沉着冷静地辨症开方,衣不解带地在她身边照顾,直至她痊愈。作为长嫂,作为母亲,我对你很感激。” “……娘娘对草民的信任,草民无以为报。” “但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冒名顶替进来的,你的户籍竟然有问题。”张清皎叹息着摇了摇首,“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有甚么苦衷么?为何会冒名顶替?你的真实名姓是甚么?”她是真不愿相信,方宫医会是宁王一脉安插进宫中的棋子。她宁愿相信,方宫医有别的苦衷,所以不得不进宫避难。 方宫医沉默良久,低声道:“草民确实姓方,也确实是奉命潜入宫中。但草民醉心医术,其实并不愿意成为一颗任人驾驭的棋子。只是先辈曾许诺,世世代代忠于宁献王之后,所以草民才会被他们所驱使。” 见她如此坦诚,张清皎虽有些失望,但仍禁不住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