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死去。温折想:我宁可死掉,哪怕是最悲惨的方式,我也绝不像接受这个答案。 有一个瞬间,温折以为自己被人从内里彻彻底底的掏空了,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皮囊,连脑壳里都传出风的回响。 然而五感渐渐回归了他的身体,他的理智也慢慢壮大起来。温折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收敛好所有的软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他看起来和刚刚走进这件冰室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脸色更白了些,眼神也空寂了下去。 他走出去时竟然还记得关上了冰室的门。在作完这件事后,他望着空荡荡的走廊,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他拼命的翻动着自己的思绪,想要给自己找点什么要做的事。最后还是一个飘得发虚的声音从心底回答了他:跑吧。 于是温折又一次逃跑了。只是比起刚刚逃命一样的行为,他这次简直跑的漫不经心。无论是恐惧、畏缩,还是胆怯……所有的情绪好像都从他的身体中抽离,唯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麻木。 他一直奔走了十余里,才从这种状态中醒过半分神来,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转瞬即逝的后怕。他的身体好像是很累了,然而又不太像很累。温折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况,然后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坐了下来。 他其实并没有走出很远,不过随便吧。 温折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仰着头茫然的看着天上的一朵云慢慢飘出他的视野。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酸涩的厉害,眨了眨眼,两行泪水就顺着他的两颊滚落下来。 我不难过的啊?温折迷茫的想到:我为什么哭了? 眼泪可真任性啊,哪怕只流下一滴,也要强硬的用软弱占领你整个心田。 温折就这样看着天上的云。天上的云在悠悠的飘动,慢慢的,缓缓的。当第十八片云朵被吹离他的视野后,温折渐渐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发生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 他勉强支着自己的身体坐直,只觉得每一寸骨骼都传来一种生锈的铁棒相摩擦般渗人的闷响。他的目光流淌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的石头鲜红鲜红,像是一滴血。 温折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颜色红的这样刺眼。它像是一只含着怨愤和冤屈的眼睛,无声的看着温折。哀戚的质问着、怨恨着。温折怔怔的看着这枚戒指,就像看到有人的眼睛里滴出血泪来。 他突然一个哆嗦,把这枚戒指摘了下来,然后抖着手抛到了不远处。 这枚戒指除了可以让容雪淮知道他所在的位置外,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附加作用:如果不是温折或容雪淮自己要摘,除非砍断他们的手指,不然谁也不能把戒指拿下来。 而当温折发自内心抗拒它时,这枚戒指简直如流水一样顺利的从温折的手指上滑下。 就在那枚戒指滚落至地的下一瞬,温折所倚靠的山石传来岩体崩解的隆隆闷响。一时间整座山都好像微微摇晃。温折随着脚下的石块晃了下身子,再定睛看时,戒指落地之处竟然多了一道山体的裂缝,而戒指本身的踪影确实寻不着了。 温折怔忪的看着那道漆黑幽深的裂缝良久。就在刚刚,那里掉下去了一枚戒指,一枚一生一世心心相印承诺的信物。 而此时此刻,他不知道的是,有人在挖空的山体中伸出手来,恰到好处的接住了那枚戒指。 那人罩着一件斗篷,跟附近的环境一色,显然是特意炼制的隐蔽法器。他握着那枚戒指在手中颠了颠,思忖了一下自己奉命做的两件事。 将一个留影球和一封书信带给郁金花君,以及在此处的山体中埋伏,来获得这枚戒指。 那上面那个半妖要不要杀了?这人眉宇间杀意一闪,到底还是按下,悄声无息的从一条密道中遁走。 ——算了吧,主上吩咐过他,不要节外生枝。 此时此刻,对于那个人的动作,以及对方的离开,温折毫无所觉。 而在远处,容雪淮的手上的戒指冰一样寒凉下来,用自己的温度提醒容雪淮,它的另一枚伙伴已经被人从手上取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