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显然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他的眉头皱在一起,像两座小山丘。 我把手掌摊开,晃动着手里的那两只卡通丸子给他看,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没底气,“你看,还是很可爱的。” 他突然右手握拳放在唇边,然后我就听到,有笑声从他手边传出来。 “你不要就算了,我下次送你个别的也行。”我看他笑得双肩直抖,只以为他嫌弃这两只丸子长得太丑。 “别动,我要!”他看我把手一攥就要往回收,赶紧伸手来抓那两只丸子。 结果,自然……是抓到了我的手。 他抓着我的手,良久都没有动。我觉得气氛实在有些诡异,就装傻充愣似的冲他笑了笑,然后往回撤手。 就听他说,“一一,你不用这样的。” 我抬眼看他,他目光温润,唇畔带笑,却并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烛光摇曳,落在他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只显得分外寂寥。他的声音比以往要轻柔许多,也要低沉许多,“虽然说礼尚往来,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我心里一慌,急忙辩解,“我只是忘了……” 他低头笑了笑,“我知道,没关系。” 徐阳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两只手工丸子,晚餐之后我们一起到汉街看花灯,其实花灯年年都有,样式也大同小异,并没什么新奇的。可是路上年年人来人往,热闹得不成样子。 我想,也许,在某个转角,我可能会遇到林溪,正与小曼姐一起说说笑笑。他俩这样的人物,一起走在街上,可真是能让那各色花灯都失光了。 我的幻想最终终结为一个幻想。我没有遇上林溪,却弄丢了徐阳。 不,准确地说并不是我弄丢了他,是医院需要他,是他丢下了我。 想来世事果真无常,晴天里会有霹雳,繁华里会有寂寥,明明是欢欢喜喜的开幕,却最终要哭哭啼啼地收场。 正与我玩笑的徐阳接到了电话,脸色便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听里面的意思,不知道哪个繁华路段起了连环车祸,情况十分严重,医院里人手不足,要徐阳赶紧过去。 人命关天,徐阳立刻十万火急地赶了过去。临走时,他那一双向来盛满阳光的眸子里散落着细碎的灯火,来不及向我解释什么,只是那么担忧而又匆忙的一望,简言叮嘱我,“你待会儿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我点点头,“你也小心。” 徐阳焦急的背影穿梭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不一会儿便无从寻觅。街上依旧张灯结彩,处处笑语连连,各种稀奇古怪的花灯将夜晚映得恍若白昼,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每一张脸上都带着真实的笑意。可我却突然觉得有些落寞。 我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天,我一个人站在街头,看着周围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不敢哭,也不敢说话,只是一个人倔强地站在那里,努力在脸上挂上一抹自然的微笑,一动不动地等着,等着。 那种感觉很孤单,孤单得有些可怕。 那个时候,我还不到五岁,我清楚地记得妈妈那天穿着一件水蓝色的大衣,握着我的手,掌心温暖。 我不记得当时妈妈在做什么,我只记得,那条街上很热闹,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卖鱼的人家,有几只很好看的小金鱼正在鱼缸里吐着泡泡。 我盯着那些小金鱼盯了很久,越看越是喜欢,就嚷着要妈妈帮我买两条回去。 可是我一抬头,却怎么都找不到妈妈了。 我以为妈妈可能在跟我躲猫猫,于是兴高采烈地围绕着那几个小摊铺找了很久,却怎么都找不到妈妈的影子。 周围人来人往,我却一个人都不认识。 于是我终于开始认识到,我把自己弄丢了。 我记得爸爸之前教过我,在外面的时候,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爸爸还说,万一找不到爸爸妈妈、找不到家了,一定不能哭,不然可能被坏人抱走,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努力回想着爸爸教我的方法,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装作没有被妈妈抛弃也没有弄丢自己,装作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站在原地,等着爸爸妈妈过来,把我领回家去。 想来也惭愧,那时我年纪轻轻,却早已经学会伪装了。假装这种技能,好像每个人都能无师自通。 然而,那时毕竟年幼,努力做好一切,却还是错了一点——我坚守的那方土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