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招募水手的事一道解决了。” 正说话间,便又有人送契文进来——总舵虽不是贩卖货物的店铺,却也有自己的买卖——替人算账、核账。偶尔也做些短期抵押、借贷生意,而抵押借贷一类都要如意亲自过目决定。 如意伸手接过契文,先问霁雪,“下午还有旁的事?” 霁雪道,“没旁的要紧事了——可您得提前准备一下,今日您过生日,怎么都得入宫去给娘娘磕个头吧。” 如意略一顿,点头道,“嗯,那你下去安排吧。” 便又埋头去看契文——见没什么问题了,在底下加了篆印。那契文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丫鬟命锁起来留底。另一份连同符信一同递回给伙计,道,“拿着这个去库里领银子吧。” 她忙完这一茬,正要进屋去吃些点心喝口茶,便见二郎心情复杂的站在一旁,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如意先抬头去看丫鬟,用眼神抗议,怎么没人通报?便听二郎道,“我不让她们说的。” 如意便也不再去追究这些事了,只抬眼瞟着他——一面疑惑二郎什么时候竟比她高了,一面道,“进去说?我刚好有些饿了,要去吃点东西。” 二郎点头,她便引着二郎进里间去。 九月底,江南的天气已有些阴冷,屋里点着熏笼,一进去那暖暖的气息便携着菊香偏扑面而来。随后便见案上陈着一枚越窑产的青釉八棱瓶,窄窄的瓶口,上插着七八朵饱满艳丽的各色菊花。案上又有冷热六样点心,新烹好的茶水正袅袅腾着白雾。 屋子并不大,看得出是专门用来休息的。一应布置都透着舒服,恰到好处。 如意进屋坐下,先就着茶水吃了一块点心,才道,“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二郎却没有同她拌嘴的心思。只问,“你做这些庶务有多久了?” 如意听她开口就说“庶务”,便知他心里不大高兴。她性情柔和,也不和二郎争执,只道,“从去年搬出来,就一直在做——原本经商就是这么一等庶务。莫非你还以为我餐风饮露,在闺阁里凭空动动嘴皮子,就能坐等旁人替我搜集来奇珍异宝不成?” 二郎理直气壮道,“为何不可?我觉着这就很好。” 如意道,“……若果真如此,那我也不过是那一等寄生在百姓身上,于国于民有害无益的纨绔子弟罢了。”她说,“如今朝局如此,我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二郎顿了顿,才道,“纵然如此,你也不必事必躬亲。” 如意见他口风松了,便又安心坐回去吃点心喝茶,道,“不瞒你说,这些事旁人须做不了我这么好。原本我和……我和表哥,”她略顿了顿,垂眸又喝了一口茶水,便透过袅袅茶雾望着杯子里破碎的倒影,好一会儿才又道,“……生意做的越大,能代替我们掌舵的人便越少。这也和领兵一个道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她便不再说话了。 二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还在追查表哥的下落吗?” 如意摇了摇头,又道,“但我知道,表哥还活着。不管旁人说什么,总之我就是知道——他还活着。所以你和阿娘其实不必担忧我怎么着,我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折腾得病骨支离的,我还要等到他践约归来。” 二郎忍不住又问,“他说最迟十月回来。” 如意道,“偶尔失期也是有的,他也不能算无遗策。” “若他一年都不回来呢?” “那就等他一年。” “若他十年、一辈子都不回来呢?” 如意看了二郎一会儿,道,“若我忙完了手头的事他还没回来,那想来空等也没什么结果——我就亲自出去找他。” “可若他死了呢?” 如意道,“——若他活着,我就把他的人带回来。若他死了,我就把他的尸骨带回来。”她说着眼泪便滚落下来,便仰头望向二郎,道,“你又何必非要逼问这些事?莫非是……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她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手指节紧绷着,整个人已有些摇摇欲坠,泪水不停的滚落出来,“……你和我说实话吧,我受得住。” 二郎道,“还没有。可你不能总像现在这个样子……” 他话还没有说完,如意已抖得不成样子。骤然松懈下来之后,外在的从容彻底崩溃,她一边哭一遍含糊的指责二郎,“那你胡说些什么啊……”压抑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嗓音微微颤抖着,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51|第五十一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