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扫视了一眼,底下这层舱内散发着一股臭味,乘坐的都是些鱼龙混杂之人,留她一个单身妇人在这里住三日大为不妥,沈拙说道:“我在二层租了一间客舱,比这里倒是清净一些,你要是不嫌弃,就搬过去住罢。” 顾三娘不吭声,只站在原地不动,沈拙叹了一口气,又压低声音说道:“你头一回出门,不清楚里头的厉害,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又不知晓他们的底细,便是趁夜偷钱盗物的也不稀奇,你随身带着银子,又是孤身一人,切莫为了省几个银钱就因小失大。” 他说话的神情带着少有的严肃,顾三娘犹豫了片刻,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此时舱内大通铺有不少坐船的汉子,众人或坐或躺,想来很少在底层看到年轻俏丽的妇人,这些人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古怪,顾三娘想着沈拙刚才说的话,她一咬牙,跟着沈拙走了出去。 沈拙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顾三娘倔劲儿上来了又不肯听人的劝呢,两人上了二层,顾三娘一路留意,果然出入二层的客人少了许多,沈拙带着她进了船尾的一间客舱,里头是个小单间,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木床,旁边是一个立柜,床上被褥枕头都是齐全的,角落有水桶木盆一类的东西,屋里的东西大多都用铁钉固定,防着风大浪急时打翻了伤着人。 “这舱小是小了一些,好在不必睡大通铺,里头的东西也还算干净,我就住在你隔壁的一间屋子,若是有事你就喊一声。”沈拙说道。 顾三娘哪里还敢嫌弃,这里跟下面相比强了百倍不止,她放下手里的包袱,扭头看了沈拙半晌,压在心底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默默相对片刻,沈拙说:“离着桐城还有很远,你先歇着罢。” 顾三娘轻轻点头,她看着沈拙走了出去,回身关上门。 没过多久,大船缓缓离了岸,顾三娘隔窗看着沿途岸边的景物,思绪一时有些纷乱,沈拙跟着一起到桐城,她隐约猜出了几分,只是这话她却不敢问出口,好似但凡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会有甚么东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发了一会子怔,顾三娘心里越发乱糟糟的,为了叫自己静下心来,她索性甚么也不想,蒙着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大概是因着在船上,顾三娘总睡得不大安宁,等她再睡来时,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也不知大船行到哪里了,顾三娘感觉这船似乎颠簸得越发厉害,她刚下了床,眼前顿时一阵发晕,顾三娘正想到外头去透透气时,胸口便一阵翻滚,顾三娘赶紧走到木桶边,随后‘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顾三娘腹内翻江倒海,这一吐真是险些要将胆汁呕出来,不一会子,她这边的动静便引来了住在隔壁的沈拙,沈拙推门进来,见她无端吐了起来,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三娘怕腌臜到他,扭头朝他喊了一句:“你别过来。” 说将说完,又是一通狂吐,沈拙猜到她估摸着是晕船,于是连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取来茶水,也顾不得那些男女大防,先将她扶到床上,又倒了半杯茶水递给她,说道:“你先漱漱口。” 刚才吐了一回,顾三娘觉得胸口好受了一些,只是脑子仍旧昏昏沉沉的,她接过茶水漱了口,沈拙取来木盆叫她吐到里面,顾三娘看他跑前跑后的不免有些难为情,叫个汉子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终归是有些不妥当的。 沈拙安置着她靠在床上,又拿着水桶要出去,并对顾三娘说道:“你先躺一躺,我去打些水来。” “嗳!”顾三娘坐起身来想要喊住他,沈拙已出了门,她看着合拢的门,不免又怔住了。 没过多久,沈拙拎着半桶水进来了,甚至他还端着一钵热粥,顾三娘是知道的,这三日大船不靠岸,她们这些乘船的人只得自带干粮,想要吃顿热食可不容易,于是她开口问道:“你哪里弄来的粥。” 沈拙笑了笑没回话,只说:“你刚吐完,需得进些热食,要不到了半夜,腹内必要火烧火燎的作疼呢。” 顾三娘原本没有胃口,只是看到热粥上堆放着一些腌制的辣萝卜,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当下也就没有推辞,沈拙见此,眉眼之间不禁带着些许笑意。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到外头的风浪声,这顾三娘吃了两口,想起沈拙,她抬头问着站在床边的沈拙,说道:“我吃了粥,你呢?” 沈拙柔声回道:“你吃你的罢,我带得有干粮。” 顾三娘听见人家把好处尽数让给自己,又不自在起来,沈拙如今是将她的脾性摸透了,他只看了她的神色,便心知她又要跟自己客套,便开口说道:“你不必在意,在外不比家里,保重身子要紧,要是拖病了不是闹着顽儿的。” 顾三娘被劝解了几句,那沈拙又外出去花银钱买了一壶热茶,他放到桌上,又道:“你别饮船上的生水,省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