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不敢置信,显然没有想到沈拙真会就此妥协,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大人,眼看就要将逆贼一网打尽,这个时候撤兵,太子那里只怕不好交待。” 沈拙不为所动,他沉声说道:“无须多言,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副将不再犹豫,领命去了。 副将走后,屋内只剩下沈拙一人,他双眼漆黑,仿佛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的那封书信。 沈拙的人马退出秦县,消息传至谷县,安如海一干人等欢欣鼓舞,他自以为抓住了沈拙的命脉,急忙来面见安太后,要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她。 安如海来的时候,安太后正在和小皇帝说话,他进到内堂时,看到主位的安太后和小皇帝,先行了一礼,安太后说道:“不必拘礼,哥哥坐罢。” 那安如海见此,便坐在下首的椅上,安太后又对小皇帝说道:“皇上,哀家和丞相有朝事要议,你随着嬷嬷回屋歇着罢。” 这小皇帝是垂髫稚子,稀里糊涂就被推上皇位,实则是安太后的傀儡,他奶声奶气的说道:“母后,皇儿告退。” 直待小皇帝被嬷嬷引走,安太后看着安如海,问道:“沈拙那边可有回应?” 安如海笑道:“大喜,沈贼忌惮顾氏母子的安危,答应退兵了。” 谁知,安太后得知沈拙退兵后,脸上并无一丝欢喜的模样儿,脸安如海见她阴沉不定的神色,心里有几分不解,他道:“太后,这与我等而言,是绝佳的时机呀。” 谷县只有这么大,许多东西都靠着外面供给,当日,他们进城时,将谷县寻常百姓悉数赶走,过了这一个多月,日常紧缺的粮食食盐基本已是告罄,好些大人家中开始节衣缩食,若是再不想出路,人心越发要涣散了。 安如海看到安太后沉默不语,又道:“沈贼后退,正是咱们逃离谷县的时候,要是再待在这里,皇上和皆位大臣迟早有一日会被困死。” 安太后眼皮下垂,她盯着桌上茶碗里漂浮的茶叶,默默想着,沈拙为了那个女人,竟然真的连前途也不要了。 “太后,太后?”安如海轻轻唤了两声。 安太后回神,她靠在软椅里,望着窗外说道:“逃,能往哪里逃呢?沈拙手中有精兵强马,他就算退兵三十里,咱们一旦出了谷县,被他追上仅是弹指之间的工夫,况且南边益州也由蒋家一派的人把守,咱们剩下不到两万人马,能有多大的胜算?” 她知道败局已定,如今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多活几日罢了,她是不怕死的,可是在死之前,她也绝不会让沈拙好过,安太后想起后院的顾三娘,还有不远处的沈拙,神情变得晦暗不明。 安如海看到安太后阴冷的目光,身上打了一个寒颤,他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一字。 半晌,安太后抬头又问道:“可曾探准沈报确实退兵了?” “探子回话,沈贼的兵马已经开拔,的确是要退出秦县。”安如海回道,他又问:“如若不离开谷县,依着太后的意思,咱们该当如何呢?” 安太后摸了一个鬓边的发簪,说道:“再给沈拙传信,要他准备米盐等物送过来。” 安如海躬身答了一个是,而今的困局,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向沈拙索要粮食,他们也能多支撑一些日子。 一时,安太后又对安如海说道:“往外传话,就说沈拙的人马退出秦县,朝廷还都指日可待,叫诸位卿家稍安勿躁。” 城内上上下下一片沮丧,这时放出沈拙的退兵的消息,即可安抚民心,安如海自然也看出安太后的用意,他躬身称赞:“太后英明!” 安太后闭着双目,她道:“哀家累了,你也退下罢。” “是!” 安如海走后,安太后独自坐了片刻,她叫来外间伺候的嬷嬷,问道:“顾氏这几日可有甚么动向?” 嬷嬷回道:“她还算老实,每日用完饭,只在院子里转一转就回屋。” 安太后想了一下,说道:“走,去看看她。” 嬷嬷应了一声,扶着安太后的手往外走去。 县令府不大,安太后走到顾三娘住的屋子,也就几步路的距离,看守院门的将士见到安太后,朝着她行了一礼,便退到一旁。 安太后站在门口,此时,顾三娘半蹲在地上,柳五婆搂着小哥儿的腋下朝着她走去,四个多月的小哥儿还不会自己走路,他在柳五婆的扶持下,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朝着顾三娘慢慢挪去。 顾三娘对小哥儿张开手臂,她眉眼之中尽带温柔,那小哥儿走到她的面前,身后的柳五婆松开手,小哥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