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一天舒心日子过了。” 一挥杆,小白球在空中甩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落入远方的草坪里。李正龙拎着杆就走,“你们慢慢聊,我接着打我的球去。” 喻文卿皱了皱眉,看着姚婧从球车上下来。果岭不允许高跟鞋进入,所以她是赤着脚下的车。 明知道我来的是高尔夫球场,都不知道换双鞋?也许来之前,她根本就不想这个问题。 他微微摇头,双手握杆,眼神在球和球洞之间来回。球离球洞不到三英尺,这一杆到位,李正龙翻盘的机会就很渺茫了。所以姚婧一来,那小子干脆不比,故意轻率地挥杆跑了。 他选好角度,挥杆击球,力道不重不轻,球稳稳地向前滚去,正好落入球洞。 姚婧鼓两下掌:“不了解的人,还会以为你天天呆在果岭。” 喻文卿抬头看她:“你过来有事吗?” “我记得你第一次玩高尔夫,是在那边的练习场,我们俩一起来的。” 喻文卿一怔,没想到她会说起十几年前的这段往事。 “其实我不太喜欢玩高尔夫。一个球必须进洞这件事,对我来说,很枯燥。一个暑假过去了,我打出去的球,别说进洞,能在洞二十公分的半径以内,对我来说都是胜利。” 喻文卿低头一笑:“你的目标感一直很差。” “但你完全不一样。同是初次握杆,教练只要提醒一句,你就知道要怎么转变挥杆的角度、还有怎么控制力道。”姚婧指了指前方的球洞,“就这种短距离推击,你的成功率一直很高。我刚才在脑海里搜寻,竟然没有你失过手的回忆。” “我有失过手。” “很久以前,绝不是现在。现在的你应该不会容忍这样的失败。” 喻文卿看了姚婧片刻,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像个鸡窝一样盖在头顶。不,也许是她没梳头就急匆匆来找他了,因为她也没化妆。他把球杆抛给旁边的球童,手套脱下也递过去,然后去抚顺她那坚持要直立生长的小撮头发。 姚婧意外地望着他。 喻文卿说:“你不都说了,我是个不容忍失败的人,那可能容忍邋里邋遢吗?公众场合,多少注意点形象。” 是这几天来难得的温柔的时刻。姚婧哽住:“你在乎我的形象吗?” “我希望你能对自己好点。” 好客气好疏离。姚婧只能报以同样疏离怅然的笑容:“怎样算对自己好点?”回望会所的廊下,那几位太太的身影都成了小小的点,“有好吃的好喝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算对自己好吗?” “很多人没有你我的条件,这么想这么做,也不过分。” “那你希望我变成这样的人,一直顺着你,不再烦你吗?”这一瞬间,姚婧觉得自己可以为了喻文卿做这样的人。快三十岁了,她看上去好似什么也没失去,更是什么也没抓住。 无论如何,她不想失去喻文卿。 喻文卿沉默了。 他俩的感情已成碎片,修补已无可能。姚婧从来都是个质问真相的人,怎会对此视若无睹? 她会变成魏凯芳吗?难道他希望她变成魏凯芳,在婚姻的坟墓里度过一生? 他对她的爱要求没那么高,他对婚姻抱持一种可将就的态度,是因为他另有事业可投入,这份事业和感情又可以全然地分开。 但是姚婧,她的生命力就是她的创造力。他们感情好时,她的画色彩饱满,线条流畅;他们感情不好时,她的画多是一种混乱零碎的异样美感。 前者更好卖,后者好似更有艺术价值。 但喻文卿私下是希望她能更快乐、天真地作画。 他曾以为他的爱和包容,是姚婧比起同龄人更璀璨耀眼的力量支撑,但是她今天深凹下去的眼眶,却向他证明,他不过是那只紧箍花骨朵的手。 她一次次地逃离,不是因为不够爱他,而是被他自以为是的爱箍得喘不过气来;然而她又一次次地回来,接受这种被紧箍的命运。 原来真是他错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