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儿子,才十六岁就中了状元,可给老墨长了脸了,瞧瞧今儿个笑得那个欢畅,眼眯都快找不着缝儿了!不过,有一样老墨比不了我,老夫的外甥是七殿下,他儿子再能耐也只是皇子侍读,是不是?” 韩晔唇边的笑容弧度未变,不增一分,不减一分,像是长在了那里似的:“左相确实比不得舅舅。” 黎国舅一听更加高兴了,言语中藏不住的志得意满:“那是当然!不仅我外甥是七殿下,我外甥女还是晋阳王世子妃,就算他大儿子是婧驸马又如何?哈哈哈,怎么比得过?” 韩晔平静的星眸微微敛了敛,半晌未言语,似是谦逊地默认了。 到了太和门外官员停轿的地方,黎国舅一面寻着国舅府的轿子,一面道:“落驸马与老墨家的小儿都是新上任,倒可以多多熟络熟络,毕竟,那小子是七殿下的老师。” “舅舅说得是。”韩晔送黎国舅上了轿,又瞥见诸多朝臣的官轿抬出去。除非有重大事务需要紧急处理,一般五日才上一次朝,称为常朝。常朝过后,韩晔要去礼部,礼部尚书崔明成特地等他一同前往礼部官署,即便韩晔的官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闲差,但他仍需象征性地去熟悉一番礼部事务。 韩晔官拜正三品,而礼部尚书为正二品文官,但韩晔毕竟是景元帝的女婿,当朝驸马爷,又是晋阳王世子,这几重身份加起来,比他这个礼部尚书的来头大多了,由不得崔明成不好好伺候着。 轿帘放下之前,韩晔看到司徒皇后跟前的太监福公公正与新科状元墨誉说着什么,状元郎恭谨且谦逊地一点头,随福公公往未央宫的方向去了。 轿帘随即落下,只从缝隙里漏进一两点光亮,韩晔平静的星眸海一般深邃,毫无焦点地落在前方深色的轿帘上,眼底空无一物,左手握着腰侧悬着的一枚碧绿玉佩,越收越紧。 …… 墨誉被请去了未央宫。 在繁花盛开的花园内,司徒皇后着一身雍容的金凤袍,背对着他立在缤纷的牡丹花丛前。四月初的时节,海棠谢去,牡丹次第开放,然而,每一朵花的花期不一,有的已经怒放,有的却只是含苞,此起彼伏,才是春意。 司徒皇后到底与一般的后宫弱质女流不同,她立在那里,不见娇媚纤纤,仅仅一道背影而已,便能让人感受到一国之母的威仪,不愧是司徒家上过战场退过敌军的巾帼将军。 墨誉第一眼看到司徒皇后的背影,便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人也是这般立着,让他不敢有所轻慢,果然是母女。 司徒皇后似乎看那些牡丹看得入了神,连身后有人来了也不曾察觉。福公公上前去,小声唤道:“皇后娘娘……” 司徒皇后这才回身,掩去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凤目看向墨誉:“来了?” 突兀的一句“来了”,也不指名道姓,甚至没什么君臣的隔阂,像是闲话家常似的。 墨誉有些局促不安,忙低头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司徒皇后缓步朝他走去,笑道:“不必多礼。” “谢娘娘恩典。”墨誉仍旧守着他的礼数。 司徒皇后道:“别站着说话了,去亭子里坐坐。” “是。”墨誉虽不解,却还是跟上。 未央宫内的陶然亭,地势高,视野开阔,能将园中的美景一览无余,宫女奉上沏好的热茶,司徒皇后喝了一口,开口道:“京畿皇庄御茶园内新上贡的龙井,尝尝看,滋味如何?” 墨誉低头抿了一口,仍旧有些局促地笑道:“色泽翠绿,汤色清冽,茶香四溢,甘醇馥郁,果然是茶中极品。” 卯时上朝,天色刚亮,这会儿时辰尚早,清净的花园中随处可听见雀儿的叫声,好一处宁静之所。 司徒皇后笑了笑,对他的赞美未加评论。 墨誉自小入太学,由于读书勤奋,常受到老师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