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见她声音拔高,几乎能冲破承亲王府的围墙,因担心隔墙有耳,忙拽着白露的胳膊往里走,压低声音道:“莫要乱了分寸!你忘了咱们从下手的那天开始便没有回头路了吗?” “是啊……没有回头路了……只有死路了……”白露苦笑着喃喃。自从她大哥白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回来,白露的胆子便比从前小了许多,父兄尚且不能依靠,她还能如何? 君越见她愁容满面,也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拽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劝慰道:“露儿,别怕,天塌下来,左右有我顶着。那个人这会儿还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兴许是一时半会还抓不着把柄,或是尚无空闲来理会我们,若是他有朝一日秋后算账,恐怕我们还是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趁早谋划,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从前尚有机会做皇后,如今连皇后也做不成了,被他人占了去,清心殿内那野丫头还敢说是白家的种,是真正的白鹿之选。我呢,一直想要你,却要不到你,如何还能静下心来等他判决生死?”君越说得如此情真意切愤愤难平:“你一定要做皇后,不肯遂了我的心愿就此作罢,那我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达成你的心愿!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倒畏畏缩缩了起来,哪里还像白家大小姐?” 君越的眼中有几多不甘和不平,甚至还有因得不到爱人而起的种种颓然和无奈,白露被他的眼神所刺激,那些因大哥白湛归来而衍生的恨与愁疯长,双眸透出深渊般幽暗的光,一字一顿道:“……好,那就来拼个鱼死网破,瞧瞧到底是谁先被斩落马下!即便是大伯和三叔回来了,可我父亲和皇姑母什么时候怕过他们?如今的白家是谁说了算,应当天下皆知吧?二表兄,你尽管去安排,一切事情由你做主,我会配合你的……” 见她如此听话,君越笑着在她的鼻尖上轻刮了一下,夸她道:“露儿,你倒是自谦了,数年之前你的胆子何其之大,一丝没叫我失望。若非你做得好,我如何敢夸下海口盼着四月?” “什么意思?”白露听不太明白,又隐隐约约知道是何意。 君越笑,眸中闪过狠色:“你可以回去问问你二哥,白家的毒一向是精湛无双的。你既然已经确定那日他喝下了那碗汤,毒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会侵入体内,即便他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难清干净余毒。然而,他到如今还没死,毒大约是用别的法子遏制住了。可这毒有发作的期限,那年他是十月中的毒,以后每隔半年发作一次,若是我没算错的话,每年十月、四月都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恐怕连他自己的身子也自顾不暇……” 白露听罢,眼睛一亮,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马上便是四月,你想等最佳的时机?” 君越欣慰地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若是四月不成,恐怕我们再无机会了。” 白露任他抚触,眼神却飘忽,满脸都是惧色,她想起了那一日的场景,还有些胆战心惊,嗓子抖了抖,道:“……当时,你让我挑那个日子去给他下毒,他没有一点点防备,真的毫无防备……你知道他那样一个人,是大秦百姓眼里的神,是救世的活菩萨……” “从小到大他同我说的话都不超过二十句,我常常看他一眼就害怕了……可那日,他居然信了我,二话不说便将汤喝了下去。二表兄,那是我所见过的他最面色温和的时候了,他那双眼睛我从前不敢直视,那一日更不敢去看,这三年多以来,想起来一次怕一次……他若是还记得那场景,定是要来找我算账的!”白露说着,声音因害怕而尖利起来,一把抓住了君越抚着她脸颊的那只手。 君越将她拽进怀里,抱着哄道:“露儿,别想了,既然我们和他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索性做到底,彻底斩断这个祸害,以后也好睡个安稳觉。” 白露仰头望进他的眼里,闷声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不用再畏畏缩缩,一不做二不休,先切断他的活路!”君越冷声道,怕白露不解,他又解释道:“你还记得我曾和白湛商量过,命白家人南下去寻他的踪迹?找到他不过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找寻那几味药的来路。” 白露皱眉:“我大哥南下并没有什么收获,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弄得如今这般田地,他恐怕一早有了防备,怎会让你得逞?” 君越抿了抿唇,似乎不太满意白露的不信任:“我的人摸索了一年,去年底方才摸清了路子,已和江南那边商议妥当了,今年那几味药一旦开挖,我们便悉数高价购入且秘密焚毁。同时,我会命人严把渡口的船只和陆上的货运,严禁那几味药草运来长安。若是你们白家的毒果真有效,他在得不到药引子的情势下,怕是活不了多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