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偏过头看了柳五娘一眼,心知她是在帮自己解围,眼中露出几分感激。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和梁太医闹的这一出着实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柳五娘这么一说,好歹是帮她圆了圆。 静寂了须臾的功夫,苏可吸了口气,落落大方地说:“行了,干活吧。”她的脸上已不见半分窘迫,目光平静,声调自然。如果不是她脸上的红指印太过明显,还会以为刚刚那一巴掌是扇在别人的脸上。 柳五娘为她的这份沉稳和识趣暗赞不已。 众人这时也回过神来,纷纷准备上前。柳五娘支楞着一双凌厉的眸子扫向门口那些人,满满目光全是警告意味,唬得众人都收起了脸上或讥笑或好事的脸,一个个规规矩矩上前来。 苏可按部就班支领东西,只当这肿起来的脸是吃胖的,全然不理会。 当然心里的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不多会儿董妈妈和押送张材家的两个婆子一道回来,见了苏可的脸,哎呦呦好一番心疼,“我这刚和三太太说裁人的事,老夫人那边就将我们请了过去。我道是什么事呢,谁曾想竟是张材家的这刁奴伤了姑娘了。瞅瞅姑娘这脸,她下手也太没有轻重了,难怪梁太医发这么大的火。她要是知道姑娘和梁太医有这等交情,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啊。现下好了,又一个打发到庄子上去的。姑娘可是个能耐人,这才来府里一个月呢,前后脚两个婆子都给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这话说的,好像苏可是这库房的克星似的。 苏可不想理论,想到张材家的下场,她此刻说什么都是落井下石,还不如不说。究竟谁对谁错,也不是眼前这几个人能够评判的。 不过和梁太医的关系还是要撇清的,但刚要张嘴,董妈妈忽又说:“虽说出了张材家的这桩事让人恼火,不过姑娘也是借东风扶摇直上了。刚在老夫人那里,梁太医将姑娘好一番夸,又诉了诉委屈,求着老夫人给姑娘个体面又清闲的差事。还说‘她既喜欢整理东西,老太太这里堆山填海的宝贝让她摆弄摆弄正好’。这么着,老夫人就答应让姑娘去单管撷香居的库房了。” “老夫人的库房?”苏可探着脖子一惊,目光转向柳五娘,见她也一副震惊模样,就知道她也始料未及。 如此问题便来了,苏可若去管了老夫人的库房,柳五娘干什么去? 苏可知道老夫人在打她的主意,崴脚休养时,莹姨娘已经将话说得很明了,老夫人和侯爷之间起了一点嫌隙,现急需个人笼络住侯爷。而侯爷因为舟公子的面子对她表现出来的“关心”,让老夫人误会了,这脑筋就动到了她身上。 若说以前,苏可肯定会想法设法改变老夫人的念头,但有了舟公子那孟浪的一通行为加言词,苏可也把脑筋动到自己身上了。 老夫人若想送人,必先放在身边调/教些时日,就跟三太太身边的那个思雪似的,揉扁捏圆地塑成个侯爷喜欢的型,再安上个对老夫人坚贞不二的忠心,这才能放心地送到侯爷跟前去。虽然思雪没入了侯爷的眼,老夫人在侯爷喜欢的型上也一再失误,但规矩还是规矩。 苏可奔着这规矩,指望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因为这样就可以冠冕堂皇地离了福家,住到撷香居去。他舟公子手长脚长、翻墙走壁的,能进的了福家的院,可进不了侯府的内宅。时间长了两人没有了交集,花花肠子的心性儿自然就歇了。 至于被老夫人捏塑完送到侯爷那去,都是后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想办法让老夫人留下她。眼下的境况,撷香居就是她的安乐窝。 可这如意算盘里当真没有要抢柳五娘饭碗的意思。 如今瞧着柳五娘心事重重的脸,苏可咬着银牙暗恨董妈妈的煽风点火。可是光恨也不顶用,在去老夫人那之前,什么岔子都不能出。 苏可转了转眼珠,侧身给柳五娘福了一礼,“那今后就要在柳嫂子的手底下干活了,柳嫂子可要多多照拂我。” 自降身份,两边都得太平。 柳五娘很意外苏可会愿意纡尊降贵,凭苏可的背景,别说撷香居的库房了,就是当了撷香居的总管事也使得——福瑞的外甥女,老夫人的交情,贵妃的恩典,侯爷的属意,现如今又加了个梁太医的维护——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