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回去就要嫁人了。”凉儿红了红脸,随手摆弄起床边的纱罩子,“我想去跟人学刺绣,从前在府里的绣娘如今在外面开了个铺子,从您这走后,我决定去当学徒。怎么好一切都依附于男人,我听人说起您从前在宫里怎么风光,后来又四处营生,觉得很好。我打小伺候人,家里也穷,嫁了人生了孩子,还和如今似的,我才不要。我若是有了手艺,也开铺子。路子我都想好了。” 凉儿凑近了,撑着一双对未来期盼的眼睛,亮闪闪的对苏可说:“现在人家办喜事都不自己绣了,差不了多少钱,都去外面买。我就专攻这些花样,绣些精致的有特色的,不愁今后没饭吃。” “你比我那时候强多了。”苏可觉得很欣慰,她没能闯出来的路,或许凉儿能够达成。 这世道总是女子多悲哀,她从未对凉儿说过什么教导过什么,但凉儿却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有这样的念头,就好过千千万万庸碌无为的人。 “我等着你开铺子,到时候一定照顾你生意。” 凉儿咯咯地笑,“您说傻话呢,您的婚事没多早晚就成了,那时候我还没出师呢。再说侯爷肯定一准给您备下最好的,凤冠霞帔,那可是诰命的制式,我又学不来。哎呀,说起这个,侯爷现下还在外头站着呢。” 听着凉儿前面的话,苏可还想揶揄她两句,可最后的一句却让她始料未及。 “侯爷在府里?” “把您送回来起就一直在,前儿出去了两回,今儿晚上刚回来。刚我送大爷出去,侯爷就在外面站着,说不让我告诉您。和您一说话,我倒给忘了。该死该死,您看,我是不是赶紧将侯爷请进来?” 苏可和邵令航的事,凉儿这般聪明,早悟透了。只是凉儿不知道时局已是开弓的箭,他们这些人牵扯其中,挣不挣得回命还是两说。邵令航不进来,自有他不进来的“道理”。他这个人,战场上怎样杀伐决断,她没瞧见,总听人说,开始时还钦佩,现在总觉得是被夸大其词了。 “让他站着吧,什么时候想进来了,自然就进来了。” 凉儿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替苏可掖好被子,挑了灯花,一个人坐到落地罩跟前的杌子上,拿着针线筐对花样子去了。 苏可睡了太久,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头还疼着,尽量不去理它,倒也还好。 只是这般等待,等了一夜,邵令航也没有进来。 最后的话没交代,是该交代的都已经在之前交代过了,还是想等回来了,往后长长久久地交代? 苏可不知道,没等来邵令航,她也一点都不难过。隔着几道门几扇窗,他们之间向来就阻隔重重,可这会儿一个在屋外,一个在屋里,却觉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千言万语,不说了。无非是“你今后好好的”“别等我”一类的话。 听不听在她,他早就明白。 …… 日子一天天过去,田太姨娘被府里称呼为田妈妈。瞧着岁数都以为是苏可的娘,但又不好明问,总要有个称呼,派人来问,苏可直接起了这个名号。可虽是个妈妈,但一应起坐都和苏可相同,也不伺候人。 苏可过后叫了管家来,想在外面找个宅子,把田太姨娘挪出去。 管家一心认定田太姨娘是苏可的娘,听苏可这么说,觉得是托词。拍着胸脯子说住在府里无碍,就是梁家那些宗亲找上门来,府里的口径也都是一样的—— 就是伺候姑小姐的妈妈。 苏可头上的伤没好,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想也就暂时做了罢。 府里一时风平浪静,岁月静好。三月底的天气不冷不热,搬个藤椅坐在院子里,沏壶茶,看凉儿指挥着粗使婆子在院墙根下种花。梁思栋新学了招式,跑来和苏可显摆,一拳一腿,虽然稚嫩,却很用心。 田太姨娘换了住的地方,人有些不适应。倒是梁府下人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