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令他惊疑的还是昨日从宫里透出来的消息——皇帝半夜在书房批折子的时候直接昏倒了。 如今这消息外头还不知道,后宫杨皇后与德妃应当是知道一些的。 宁昊谦手指轻轻摩挲,心里头将他回京这半年来发生的种种一一过了遍,只觉得有些事渐渐浮出水面,只是,尘埃落定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见他不说话,娇娘好奇地伸手在他面前摆上一摆,却是立时被他抓住,攥在手里,闹得她咯咯笑。 “你在想什么?” 宁昊谦拂开她面前的一缕碎发:“在想什么时候你阿耶会同意我的提亲。” *** 这一年三月下旬的大朝会上,因着政见不合,太子一派与大皇子一派照旧吵得不可开交,剩余的中立派则纷纷闭口不言立身旁观。 眼见着大皇子一派渐露颓势,玉阶之上圣人竟然直接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一番混乱不必赘述,亲眼所见的众臣心里都暗自敲起了鼓。 圣人身子不大好这桩事儿他们先前确实都有耳闻,但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各自心里都有计较,可万般揣测都不如今日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将圣人送回寝殿,召了太医,宫中便严密封锁了消息。鱼贯出宫的大臣也都步履匆匆低着头不发一言朝家里行去。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这般严重的事情暂时还不至于传到无干之人的耳朵里,这日娇娘却是又一次“背着”小侯爷去赴谢静菲的邀约。 只是见到的人却并非谢静菲,而是她阿兄。 谢敬崇面上表露三分歉意:“娇娘你莫怪,是我一定要请菲娘给你下的帖子。” 初见他,娇娘还有几分意外,细细想来,她与谢小郎君虽然有差点定亲之事,但其实私下并未说过许多话,大多时候都有菲娘在场,少时的多番往来也是她随菲娘一同与谢家几个小郎君出门游玩。 这份情谊与她和小侯爷自然不大一样,因而这会儿见了他,娇娘也是诧异多过愧疚,扬唇浅笑:“不知谢郎君有何话要与我说?” 看她为避嫌站得离他四五步远,面上的笑容也多是礼貌,谢敬崇不由心中涩然,可想要问的话却堵在胸口,有些张不开嘴:“娇娘,当日母亲与我说起结亲之事,我心中十分欢喜,只不过……” 闻言,娇娘不禁轻轻蹙眉,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确实是她的过错,虽说两家只是口头上有了默契,但终归算得上毁亲…… 娇娘郑重地向谢敬崇施了一礼,言语轻柔却坚定:“谢郎君,此事诸般皆是娇娘的过错……” “娇娘!”谢敬崇上前一步就要伸手扶她,半途又忽地顿住,收回身侧,攥紧了。 其实从雍乐侯对他动手那天,他便知道这桩婚事只有作罢的份儿了,不出几日,崔家果然来了人。他不怨,他明白他对娇娘是一厢情愿,可他总还想确定娇娘对那雍乐侯是不是真的有意。 “你快起身,这不是你的错。”他笑得温润,谢家二郎一贯是个谦谦君子。 他的真心实意娇娘也看在眼中,心里更是感激。 谢敬崇得了想要的答案,酸涩之后便只余淡淡的祝福:“娇娘,你与我家菲娘一同长大,我便忝为兄长,贺你觅得良缘。” 崔谢两家多有往来,这一声阿兄谢敬崇还是当得起的。 娇娘亦是眉眼弯弯:“娇娘谢过阿兄。” *** 圣人大朝会上昏厥以后,一连休朝五日。 宫中没有半分消息传出来,淡淡的阴影逐渐漫上众人心头。若是圣人大安,此时必定不会如此戒严,更有甚者,敏锐些的已经注意到京城兵马开始调动的痕迹。 这可不是一个吉祥的征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