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里对他们俩而言,比起美好的回忆,似乎还是不堪的回忆更深刻一些。 *** 他不在身边,时间过得尤其缓慢。 虽说是青梅竹马,然而认识多年都是聚少离多,原本以为已经习惯离别了,但又似乎并非如此。 大概是因为关系不一样了,所以也有明确思念的底气。 他要工作,林清和尽量不打扰他,电话都是等他空下来了再打过来。有时候自己这边忙完了歇着,又实在是想得不行才会给他发信息。 “你夫人好累。” “你腿干嘛长这么长,线条都没办法流畅下来。”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女娲娘娘喔。” “不然还是耶和华好了,比较有仪式感,那样我可以往你鼻孔吹气耶,亚当。” “让你手指开花好不好?好梦幻,花仙子。” “可喜可贺,高先森你的头终于出来啦。” “还好你那点头发跟秃子差不多,省我很多功夫。” 高修一般会隔一段时间才有空回复,无一例外都是“……”,然后一个电话追过来。 她最近每天高度集中工作五六个小时,进度还算不错。木头已经打好了胚,按照习惯在外面刷一层白漆,等漆干透后再开始削刻。慢慢地将表层的白色削去,之后又重复刷漆、削刻、刷漆,一层又一层细致化,相当于一个不断修改的过程,最终留下整个过程中的雕刻痕迹。 有一次小赵过来帮她整理工作间,见她扎着围裙站在那里等油漆晾干的样子,好奇问了一句:“师姐,模特不在也没关系吗?” 林清和眯着眼睛笑了笑:“没关系,不影响。” 之前也试过全凭印象雕他的人像,现在架子就排着好几个失败品,他第一次进她工作间就发现了。那些失败品有半敛眼皮的、闭眼的、五官模糊的,表情总是出不来。也不是不熟悉他的模样,但就是没办法呈现出来。 这次再试着以他为模特,心境似乎改变了一些。当站在一块完整的木头面前,感觉到的不再只有害怕自己无法实现作品的焦虑,一切都顺其自然地进行着,使用雕刻刀,削开木头,还原自己心里的那个概念。 他的视线是看着前方的,亦是看向她。抿着唇,赤着上身,肩膀开阔,一只手垂下,一只手微微抬起,指尖长出一排小小的花朵,双脚赤.裸并在一起,一个站立的姿态。 她闭着眼睛都能够描绘出来。 有时候连自己也会觉得惊讶,某些东西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挣脱了开来,变得越来越自由、越来越鲜明,一个人的形象居然能够如此清晰地印刻在另一个人脑海里。 而雕刻这个形象,既是再现想象,又是再现现实。 她只需要听从自己的天赋。 *** 他回来那天上高速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大约是午后到步,而allen levine的讲座是在晚上7点,林清和提前几个小时就收拾好背包夹着一块滑板出了门。 太久没回学校,在地铁转线的时候心情还有些微妙,看着车厢外面飞速掠过的黑色隧道,哐啷哐啷,有一瞬间恍惚感觉自己好像还是那个第一次搭这条线去找他的小姑娘。十几岁,扎着丸子头,穿着蓝灰相间的大衣,心里不安忐忑着见面之后第一句要怎么打招呼。 一转眼,她都二十四岁了,人还是瘦瘦的,性格没怎么变,脸没怎么变,做的事情也没怎么变,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成为了他的妻子。 时间,好像真的好奇妙。 出了地铁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