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的人,用眼神在他身上扎出几个洞。 不过那人并不理睬,好整以暇地欣赏自己葱白似的五指,他的手非常的白,是擦了脂粉的。 见过有人往脸上涂粉,没见过连手都涂的。陈妖撇嘴。 常年练毒养蝎的人,为了养出最好的毒蝎,便会喂以自己的血,年岁长了,手腕上被毒蝎啃噬的痕迹难以磨灭。 陈妖知道他爱美,所以把那些伤都用上好的脂粉盖住了。但盖住了,不代表没有。 陈妖看过去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把眉头拧紧,大半年不见,哥舒似情的皮肤更白了,在月影和蓝色池水的映衬下近乎透明,现出底下的暗青经络,指甲和头发也隐隐发灰。 这几年她每次来,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可是当事人却浑不介意,仿佛这身躯不是他的,灵魂也不过借住而已。 陈妖一腔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原想劝他一劝,但深知他的秉性,劝的动就不是哥舒似情了。 她打住冲口而出的话,转而笑道:“我给你带了三壶醉清风,等一下我们好好痛饮。” 他总算把眼睛往上挑了挑,向陈妖看了过去,轻轻开口:“哦?” 他非男非女的声音,每次一听心里总要咯噔一下。她记得小时候他声音是清朗如明月柳树的。 那时候哥舒似情才入毒门,练毒的时候以身试药,结果坏了一副好嗓子,至今不能痊愈,她也搜罗过许多良药使了各种法子逼他吃下,可惜都不怎么管用。 她扬起眉目,把方才在山下与人动手的情景告诉他,“这人来头也算不小,是天玄门的少主,与小楼掌门楚墨白是师兄弟,我替你把他给毒了,若是你真和山下那群家伙动起手来,也好少一个对手。” 哥舒似情懒懒地回应她,还是一个字:“哦。” 陈妖又动了火气,撩起一脚踢在池子里,水花四溅,几滴顺着哥舒似情的睫毛滑落,“你是哑巴了不成?” “你这脾气不改改,小心嫁不出去。”他好心奉劝。 “本姑娘风华正茂,才不稀罕。就是嫁不出去,也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她用一根手指隔空向他戳着,“倒是你,整天把自己涂得像个鬼,小心娶不到姑娘。” “姑娘?”他笑,故意把眉眼扯得风情,“我不就是么?” 陈妖鸡皮疙瘩掉一地,呛了回去:“那你倒是站起来呀,你站呀,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 哗啦一片水声,哥舒似情说站就站,毫不含糊。 如果只看背面的话,十个人里有十个都会认为这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 陈妖尖叫着背过身去,红了脸咒骂:“哥舒似情,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个大无赖,无耻至极!” 他摊手,无可无不可,“不是你要看么,给你看了又不看。” 她呸了一声,好奇心驱使,偷偷摸摸地扭头,眯缝着眼睛偷瞄:“不与你插科打诨,山下那群人,你准备如何应付?路上我已打听清楚,小楼也在快马加鞭地赶来,估计马上就会到梅山了,如果楚墨白也来了,那就不太好办了,听说他武功极高,你我联手恐怕也对他不过。” 说到这里气得不轻,“要说这什么‘梅影’,根本连线索都没有,就凭一朵石花就认定是你做的,忒可笑了。” 她抱怨良久,没得到响应,于是更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