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想必不是个好天气。 她支颌看天,月亮隐匿了,星子也不过寥寥几颗,衬得本就孤清的金刀堂又多了萧索疏离。 她有点怀念梅山,第三年她学成了轻功登上去看过一次十里梅林,鲜艳的梅花朦胧在细雪里,好看得打紧。 她与江重雪曾在那梅花树下切磋过一次,刀光剑影于细碎雪沫间一闪而逝,雪片纷纷扬扬如砂糖糕。 这样一想思绪就开了闸,想到了聂不凡,又想到了那座无谢园,以及园子里的哥舒轻眉,还有现在的梅影,求醉城的哥舒似情,碧水宫的陈妖…… 想着想着,这时,一抹灵光破开尘土闪现在脑海里,她蹭地跳起来,登时打起了精神。 背后一阵云烟缭绕,茶水沸腾出声,茶壶盖子突突突地冒着热气。 她从回忆中惊起,赶忙扯了块布包住茶壶把手拿离了火源。 把茶水送过去的路上,周梨无言地看着廊外被风打落的一地树叶,思忖该不该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诉给江重雪。 江重山身上所穿的黑袍总让她觉得十分眼熟,方才灵光突现,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四年前那座破庙之中,那四个人就是穿着和他一样的黑衣。 这天底下的黑衣当然是有许多,但衣服上的梅花绣纹也一模一样的当属罕见,江重山的黑衣上也绣了梅花图案。 那个破庙的晚上江重雪只醒来了一会儿,其余时间都昏迷着,但周梨却是近在咫尺看到那个古怪女子,以及她衣襟袖口上的梅花。 江重山居然和梅影有关系,乱葬岗那两宗命案…… 她正想着,走到屋外听见里面传来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说的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周梨快步过去,听到了几句交谈。 “我等了四年才把你等来,你却与我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想为金刀堂上下报仇了吗!” “我当然想!”江重雪气急地道:“可我不会把阿梨牵扯进来,她不是江家的人,也不是金刀堂的人,江家的仇恨,绝不会匀给她!” “那丫头武功那么好,你不利用她去杀楚墨白,就凭你这身功夫,何时才能报的了仇?!你若觉得她不是江家的人,那就赶快与她成亲,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江重雪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大哥,你在说什么?” “怎么,我听你口气处处维护那丫头,想来也是喜欢她的,那何不把她娶进门,这样一来也就是江家人了,江家的荣辱她都占得!” 江重雪拍案而起,晕黄的窗户纸跳上他的身影。 江重山眉间闪过一抹怒其不争,掀袍出门。 他走得极快,路过周梨时刮过一阵风。 身后的江重雪追上去,在门槛前停住了。 周梨托着刚烧好的茶,心想,看来是白烧了,抬头微微一笑。 江重雪在黯淡夜色里的脸俊秀得有些苍白,他一咬牙:“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梨没说什么,斜过身子,朝一个地方指了指,“我看他往那边去了。” 江重雪欲言又止,深深看她一眼,朝周梨所指之处飞奔而去。 周梨叹口气,坐回屋子里。 反正烧都烧了,她咕噜噜捏着杯子把烧好的茶喝了个精光,打出一个热嗝来,摸摸一水的肚子。 探头往外看时,天光已微亮。 她捧了茶杯走出去,裙角在风里悠悠的晃,杯子上的青花釉色与她白皙指尖相得映彰。 至于江重山和梅影究竟有无关系,她隐约觉得,还是由江重山亲口告诉江重雪比较好。 第29章 怀疑 清河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大概是远离庙堂又远离边关的缘故, 既捞不着富贵皇气也沾不到金戈铁马,总生出一股天下安乐无事可烦的错觉来, 居于此间的人也大多囊中鼓鼓衣净面清,大富不足,小富有余。 四年前还有个名闻江湖的金刀堂伫立城外, 金刀堂覆灭后, 这地方似乎连仅有的一点江湖气都不剩了。 所以那四个素衣执剑的人从城门口走在街上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清河不是闭塞的小地方,不可能认不出大名鼎鼎的小楼弟子, 只消看上一眼他们的服饰,自然就明了了。 楚墨白来这里是因为小楼接到的线报,死在石花下的人,就是在江北清河一带。 既是调查命案, 当然需要官府首肯,小楼的丹书铁券凡是三品以下官员不得不从,所以他们四人顺顺利利地就得到了查案的许可。 这天周梨出门时正好与他们错过, 他们走的西面,去官府的方向, 周梨走的南面。 周梨在城中盘桓,找到镖局, 把昨夜写好的信托给他们,送给叶家兄妹。 她把离开求醉城如今身处清河一事写在了信里,希望能邀叶家兄妹见上一面。 之后她带了点吃食打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