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没有事迹,那就编出些事迹来,这反正是说书的拿手好戏,趁着大家都对这名新任浮生阁阁主感兴趣时,在这人身上编排些故事,一定能吸引很多人来听。 不过没想到说书先生竟然连金错刀都打听到了,看来功夫做得可够足的。 那说书的就开始编造起江重雪的武功是如何的出神入化,把他描绘得已不是一个正常人,简直像是天上的神仙。 周梨听得频频笑出声来,江重雪轻轻一哼。 先生说完这一段,周梨跟着众人啪啪啪地鼓掌,手摸向江重雪的衣襟,“瞧人家把你说的多好,给钱哪。” 于是一块银锭子便从众人头顶飞过,稳稳落在说书先生面前。 说书先生惊了一惊,心道是谁手法这么好,想来是有功夫的呀。 连忙伸长了脖子寻找,正巧看见一红衣男子同一名女子并肩走远,那男子肩上扛着一柄可怖的大刀。先生认出此刀,可不跟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么,哎哟喂一声,叫道:“金错刀!江江江大侠!” 周梨与江重雪步法快,早已把那茶馆远远撇在了后头,见时辰不早,出城往浮生阁去。 进了桃花坞,靠岸有艘木舟专给人渡水用,周梨坐在舟上,江重雪提了木浆划船。 已是深秋,桃花未开,整个桃花坞都飘满落叶。 木舟飘飘荡荡地游到了水中央,夜空像压得极低,明月触手可及。 周梨一阵心神荡漾,猛一转头,正巧看到江重雪陷在月色水光里的脸十分好看。 “重雪,”她连声音都放低,“你给我讲《牡丹亭》的故事好不好?” 今天那戏楼的《牡丹亭》她没有机会听,想让他给她讲一讲。 江重雪道:“你没听过?” 她摇摇头,“没人带我听。” 江重雪微觉疼惜,便开始给她讲故事。 周梨弯了下嘴角,把头搁在他腿上。 其实她并非没听过,年少时,她经常乞讨到戏楼前,门外的小厮自然不放她进去,但她机灵得很,总能偷跑进去,猫着身子摸一把那桌上的瓜子花生,再抓一把另一桌上的糕点胡桃,躲在桌子底下狼吞虎咽地往嘴巴里送。 一边吃一边看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些她并不能完全听懂的故事。 就是那时候,她听过了《牡丹亭》。 江重雪不太会说故事,他的语气僵硬,故事说得都没有感情,周梨听得直笑。 她笑一次,江重雪就抓一下她的头发,不让她笑。 一直说到游园惊梦的时候,周梨有些脸红,江重雪清咳了一声,微微停下了话语。 静止许久。 “阿梨,”江重雪被某种强烈的情感牵引着,忍不住说:“我娶你可好?” 周梨却仿佛一点意外都没有,脱口就说:“好。” 江重雪笑了笑,“好?” 她点头,躺在他腿上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没有任何犹疑:“好。” 江重雪不笑了,他亲了亲她,告诉她:“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周梨什么话都不会说了的样子,只会那一个字:“好。” 这次,周梨双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地把唇凑了上去。 一片水色潋滟,头顶的枯叶簌簌地被风吹着。 明明江重雪说的是人生大事,周梨心底却没有半分惊慌失措,反而浮出从未有过的安宁,好像她静等这一刻已经许久。 也许是从年少的那个大雪夜起,又也许是从当年那几根糖葫芦起,她便仿佛有预感,将来的某一刻里,会发生现在的事。 所以等到它时,她心中已无慌张,反被宁静充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