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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一阵低沉而嘶哑的怨毒低吟从这个绿眼睛的俊美青年喉咙中滚落出来。

    伴随每一个音节的颤动,芙格周围的光线似乎忽然之间暗了许多,而几乎是在同时,在房间的阴影之中,传来了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

    那闷哼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老人发出来的。

    ……

    “唔……”

    有着柔软卷发和绿色眼睛的青年脱力地跪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哀鸣。

    一直到几分钟之后,芙格才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室内的温度变得很低,芙格甚至可以看见自己呼吸时口鼻冒出的白气,他听到通风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嗡嗡”声,那是中央空调在最大功率地运作,企图将温度调回到设定中的宜人度数。

    他喘息着慢慢坐了起来。

    这间豪华浴室里所有的玻璃制品都已经碎裂,裂纹呈现出歪歪扭扭的十字形状。镜面碎裂后形成的碎片倒映出了芙格现在的身影,这个在现实中看上去英俊的男人在碎镜子中倒更像是某种怪物,绿色的瞳孔几乎可以像是野兽一般反射出微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很淡很淡的乳香的气息。

    黑红色的液体缓慢地从玻璃的裂纹之中渗透出来。

    芙格眼瞳中的神色变得愈发冰冷。

    在他不远处,加尔文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倒在地上,后者的背部鲜血淋漓。芙格眉头锁在了一起,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加尔文处走去。

    加尔文的背部伤口相当可怖,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之前切除翅膀留下来的陈年伤口全部绽开了,血肉模糊。

    至于芙格之前看见的那片羽毛,自然早已消失不见。那本就是一片只有芙格,或者说,红鹿,可以看见的东西。

    不过若说羽毛只是某种幻象,倒也不太准确——

    芙格检查着加尔文的伤口,昔日的手术疤痕之所以绽开,是因为在血肉和皮肤的下面,有软骨正在生长。可以想象的到,在不久后的将来,加尔文大概会因为这对新生翅膀而吃上不少苦头。

    “我的天使……”

    芙格低声呢喃道。

    因为之前的检查,他的指尖上沾染上了加尔文的鲜血,而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将手伸到自己的嘴唇旁,用舌尖舔舐着那来自于加尔文的血液。

    他的身体残留着轻微的战栗。

    “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包括你。”

    用舌尖细细地品尝着血液的微甜,芙格低着头说道。

    这一幕看上去很像是自言自语,但他知道有人……或者说有某种存在正在聆听。

    在芙格的注视之下,昏迷不醒的加尔文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他正在做一个噩梦。

    或者说,一个他以为是梦境的……梦。

    加尔文看见了一扇红色的大门。

    那大门突兀地立在一片黑色的雾气之中,黄铜的把手和斑驳不清的门漆让这扇门看上去异常的破旧。

    而在那扇大门的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

    加尔文呆呆地看着门前的霍尔顿医生,轻声呼唤道。

    “加尔文。”

    霍尔顿医生站在门前凝望着加尔文,他看上去比加尔文记忆中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显得衰老和悲哀——哪怕是在现实中临死之前,他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气息奄奄,周身萦绕着不详的灰败气息。

    “不要被‘它’所欺骗,”霍尔顿一字一句地对加尔文说道,“它让你看见的,从来都不是现实。那姑娘已经回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她永远也不可能沦落到那扇门的背后去。”

    老人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是加尔文却很明白他究竟在说谁。

    伊莎。

    那个在不应该死去的年纪离开人世的小姑娘,那个饱受折磨与凌辱,最后得到解脱的孩子。

    加尔文在幻境中见过她被异化的模样,不得不说,那场景确实让他吓坏了。

    霍尔顿医生的话让加尔文的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那就好……”加尔文小声地说道,他呆呆地看着霍尔顿医生死人一般灰白的脸庞然后继续开口,“我真的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你,我的孩子。”

    整个对话过程中,加尔文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异乎寻常地轻盈,甚至就连他说话都必须非常非常小心,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会让他更加远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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