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顿时老泪纵横,抬袖掩面而泣,诉道:“明公快不要提俸禄,没有衙门里的公家食堂管饭,我等只能日日吃自己家里的米,还要养老爹老母、妻子儿女。每月又得按时交供养给*会,那点俸禄早花光了,还要不吃荤腥才能勉强撑到月底呢。您瞧我这鞋,都是破了个洞的。” 文书叹气道:“上任县丞虽然贪赃舞弊,但我们的日子还没有这么难熬。当然,今上明察秋毫,惩治贪官污吏绝对不错。只是没想到走了豺狼,又来个虎豹。” 几名官吏闻言,纷纷回头惊恐地瞪着他。 文书后知后觉,立刻掩口不语。 丹薄媚望望参议脚上的布靴,还真破了个洞,隐约可见半个脚趾。她诧异道:“*会不还本金、不交利息、还敢跟衙门官吏收供养?” 这种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参议环顾四周,指使一名衙役去关上大门,才低声道:“怎么不敢,不交就打人呢!反正背后是素贵妃撑腰,朝廷又弄了个直谏堂令*会的代表任职,*会各堂各地的事不经三省,直接上达天听。他们势力又大人又多,弄不好告咱们一状就是抄家流放。” “这月初听说捉钱人的生意亏本,把钱赔光了。我们跟会里的人说,这月先不交,下月有盈利再一起补上。结果*会不同意,直接带人打进衙门来,几个衙役根本不是对手。眼见要出人命,我们只好各自从俸禄里分一点出来交了。后面又给受伤的衙役抓药,才使得撑不到月底就没了钱,实在不是我等吝啬。另外,明公您看,大家真的也都一整日没吃了……” 丹薄媚气得翻白眼。太子妃白嬛当初说给她找个容易浑水摸鱼的地方,可没说还有个穷得吃土的衙门。 她不忍再听下去,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先去衙门里搬点东西当了吃饭。” “明公有所不知,衙门被*会的人洗劫之后,其他能当的都当了,只剩下升堂用的桌椅和六根杀威棒。您看当哪个?”文书目光落在杀威棒上,认真地问。 “……”丹薄媚一时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道,“有近一点的山没有?” “最近的也要出城二十里。” “附近有塘没有?” 参议连忙点头道:“有,有河塘,近得很。” 丹薄媚于是领着一行人出门。 庆忌在侧,不经意回头见参议文书几人走路皆战战兢兢,东张西望,不由皱眉冷声道:“你们仪态怎么如此猥琐?大丈夫行走当世,须挺胸抬头,堂堂正正。” 他们闻言稍稍端正了一点,却仍然不停四顾,见黄昏路人稀少,才凑上前低声答道:“庆大人,我们这月的供养没有交够,*会供养司的人扬言,我们最好别出衙门,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我们求告无门,只能多加小心。” 丹薄媚平静地望着他们,心中憋了一口气。 这群官吏再怎么不争气,再怎么窝囊,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下属,如今被欺负成这样,她见了很怒。连饭也不给她吃,她更怒。 仿佛有一把钩,钩在她的肉里,非要□□才好受。 *会就是这把钩。 很快到了城西那方河塘,两面种了柑橘。树下杂草丛生,枝头却硕果累累,橙红橙红的,鲜艳欲滴。丹薄媚指了指柑橘,问道:“这是谁的?” 参议道:“原本是旁边那户员外栽下的,只是他们被前任县丞逼得背井离乡,这片果林就没有主人了。” 突然有一群人从荒废的员外府邸中出来,约有二十余人,皆手持棍棒,不满道:“谁告诉你没有主人?*会恩泽一方,这片果林当然也在*会的管辖之下。” 丹薄媚冷冷地盯了那人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塘中肥美的游鱼,伸手指着水塘,面无异色道:“那就抓鱼吃吧。” “这塘里的鱼也是我们*会放养的,你算什么东西,敢抓来吃?” 文书站在庆忌身后,愤愤不平道:“一派胡言!这鱼分明是塘里本来就有的。” “你说什么!光天化日想跟*会抢鱼塘是不是?”那二十余人立刻大怒,握着棍棒上前来推搡庆忌与文书。但庆忌如一座山挡在文书身前,无论对方如何用力,他都纹丝不动。 庆忌眼里的杀意越来越重。 他的面色也越来越冷,冷到伸手来推他的人都不自觉缩回手。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