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说:“谁知道呢,都过去了,团结一致向前看嘛。有吃,有喝,管那些陈年烂谷子做什么呢,除了闹心,没用。” “老皮,我死看不上你这个尿性!”马海伟指着他的鼻子说,“当年你就这熊色的样子,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什么高抬贵手,屁话跟我放了一箩筐!不说那些髙雅的词儿,最起码的,那些被弄死的奴工,跟你我一样,也两只眼睛一张嘴,也有来这儿吃库鱼的权利,凭啥死了连个姓名都没留下,谁活着也不是为了给别人当地基的!” 皮亨通指了指大池塘的方向说:“老马,你也知道,咱们县三年前修的这水库,豆腐渣工程,每年夏天一涨水就没过大堤,所以,窑厂出事不久就给淹了,什么都没了,水退了,就剩下几个水塘。赵大经常在那里钓鱼,渐渐地还盖了几间简易房,圈起地来改叫个‘大池塘’整天钧鱼……这是啥?这就是现实!你跟赵大较个啥劲啊——楚兄,你说对不对?” 楚天瑛心里有数,幽幽一笑,不说话。 马海伟气儿不顺,说嘴又说不过皮亨通,干脆拿起一瓶啤酒来对瓶儿吹,解开衬衫,让清风吹撩着闷热的胸口问道:“对了,那葛友是于啥的?” “退伍的特种兵,被赵大请来当保镖的,据说身手和枪法都特别棒。”皮亨通说,“这两年,赵大的胆子变小了,过去那人,见庙门都敢踹两脚,现在烧香拜佛比谁都勤,对人防得可小心了。除了葛友和李树三,其他人想见他都要先经过这俩人,否则根本没有可能。” “那个李树三,我有点印象,是不是脸上的骨头都格棱着,半边脸被柏油烧黑了?”马海伟问,“当初我调查塌方事件时,见过一面,他不爱说话,老藏着掖着什么似的,给人感觉一肚子的鬼。” “对,就是他。李树三不是本地人,塌方事件前不久才来到窑厂,和赵大一起搁伙计的。”皮亨通说。 “现在他做什么呢?” “啊?你没见过他吗?”皮亨通很惊讶,“他就是你们住的那个旅店的老板啊,就是他把你们来到渔阳县的消息告诉赵大的。” 马海伟和楚天瑛吃了一惊,从入住旅店到现在,前台接待他们的始终是一个小姑娘,并没有见到任何半边脸烧黑的人。 看来,这个李树三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每一个客人,竟然认出了三年未曾谋面的马海伟。 不过,这倒让马海伟有些困惑:“赵大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和他一起搁伙计的李树三才开了那么个小旅店——他俩没有因为分赃不均的事儿闹翻过吗?” 皮亨通喝了一口啤酒,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俩的关系好得很,县里人人都知道,李树三是赵大的狗头军师哩。” “那么,你又是赵大的什么人呢?”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天瑛忽然问。 马海伟惊讶地看着口风骤然一转的楚天瑛,然而楚天瑛跷着二郎腿,微笑着望着皮亨通,浅浅地啜了一口啤酒。 皮亨通慢慢地站了起来,双手耷拉在腰间,呆呆地看着楚天瑛。 突然,他替自己分辩道:“楚……楚警官,我只是替赵大跑跑腿,偶尔给他的公司写几篇宣传稿,疏通疏通县里的关系,别的可没我的事情啊!” “呀!”马海伟不禁笑了,“你咋看出他是个警官的?” “我当过兵,又是记者,一看楚警官这坐相,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而且——”他歪着个脑袋揣测道,“而且您还是京里来的大官吧?” “不大不小。”楚天瑛仰起头一笑,刚才皮亨通和他一碰杯,他就知道皮亨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马海伟和皮亨通一阵浅谈,他判断此人只是个油滑而不得志的小文人,对赵大也是一肚子的怨气,所以不妨恐吓一下,套出几句有用的话来。 看着楚天瑛高深莫测的模样,皮亨通更确信此人是个大官了,试探着问道:“楚警官,您莫不是来微服私访三年前的塌方案的?那时候我还没和赵大走得太近,所以事情的内幕我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我也怀疑那些工人的死因,但公安局调查说他们真的是死于自然的塌方啊!”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狡猾,把责任统统推到警局身上了。 楚天瑛一笑道:“我们此行,和塌方案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至于来做什么,也用不着向你汇报,所以你等会儿大可以跟赵大说我的身份,并且告诉他,老马和姓楚的就是听说渔阳县的库鱼有名,专程赶来尝尝鲜的。” 皮亨通吓坏了:“楚警官,我……我绝对不会跟赵大说的,那个家伙作恶多端,早晚要遭报应,我坚决和政府站在一头啊!” “站哪头是你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不过,我们一天不离开渔阳县,赵大就一天不会放心,万一他哪天失眠上火,有了什么无毒不丈夫的想法,还望皮老兄提前知会一声。” 皮亨通捣蒜一样点头道:“一定,一定,我坚决和政府保持一致!” “老皮,坐下,接着吃,接着吃。”楚天瑛用筷子敲敲碟m.BJZjnF.CoM